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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至瑤聽了這話,氣得無可奈何,把宋逸臣叫過來質問:“鳳兒才多大?你這就急著把她推出去了?”
宋逸臣理直氣壯的答道:“二爺,鳳兒馬上就滿十七,放在家裡再養兩年,不就變成老姑娘了?況且她現在也不上學了,成天縮在房裡不聲不響,我都怕她憋悶傻了。”
餘至瑤不動聲色的看著他:“那你找到合適女婿了嗎?”
宋逸臣一本正經的答道:“我認識一個皮貨店的小老闆,三十來歲,家在長安縣,有房有地,前頭老婆死三年了,留下兩個孩子。這人倒是厚道和氣,我挺看得上。”
餘至瑤聽到這裡,終於是忍無可忍。對著宋逸臣沉下臉,他怒氣勃發的說道:“十六七歲的小姑娘,要模樣有模樣,要文化有文化,你就忍心把她嫁到縣裡給人家做後孃?逸臣,誰都能嫌棄鳳兒,你不能;你當年在街上半死不活的時候,是鳳兒跪在地上求我救你。不是我救你,是鳳兒救你!現在她受了難,你不想著體恤安慰她,反倒怕她留在家裡做老姑娘,反倒急著把她嫁出去圖清淨,你——你是人嗎?”
說到這裡,他急促的喘了一口氣:“你如果覺得鳳兒是廢人了,留在家裡礙你的眼了,那你就把她送過來!我認她做女兒,將來她要嫁人,我出嫁妝;她不嫁人,我養她一輩子!”
宋逸臣見他疾言厲色,不禁心驚。連忙走過來扶著餘至瑤坐下,他好聲好氣的出言解釋:“二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丫頭長大了都得出門子,所以——唉,二爺,你別生氣,我說錯了,這話我再不說了。”
餘至瑤俯身捧住腦袋,長長的嘆了一聲。抬起頭來望向宋逸臣,他輕聲說道:“逸臣,這話在我面前不許說,回到家裡更不許說。”
他的聲音隱隱嘶啞起來:“鳳兒的傷不在身上,在心裡。心傷最苦,要人命啊!”
宋逸臣連連點頭:“二爺,我記住了。我向你保證,回家之後肯定不胡說八道。那什麼,我媳婦現在也老實了,再也不和鳳兒鬥嘴了。”
餘至瑤氣息微弱的答道:“你太太都比你懂事。”
正當此時,張兆祥走進門來,說是醫生到了。
餘至瑤近來血壓增高,很受折磨。此刻他坐在客廳裡接受醫生檢查,啞巴站在一旁,凝神仔細傾聽醫生的一言一語。張兆祥在門口無聲無息的走來走去,隨時等候差遣;宋逸臣怕餘至瑤再訓斥他,所以抓住機會悄悄溜走了。
餘至瑤一貫身體虛弱,可是這一次不知怎的,情緒非常悲觀。啞巴在書房抽屜裡發現了他偷偷擬下的遺囑草稿,沒有聲張,直接把它拿去臥室,遞到了餘至瑤的面前。
餘至瑤笑了,有點不好意思:“亂寫的,不算數。”
啞巴劃了一根火柴,把紙燒成灰燼。在這張“亂寫的、不算數”的遺囑草稿中,餘至瑤把幾乎全部的銀行存款、以及這幢餘公館,都留給了他。
在經過了一個多月的治療過後,餘至瑤的血壓終於降到了正常水平。
這日午後,陽光是冬季少有的溫暖明媚。餘至瑤坐在樓上一間小起居室內,很清閒的翻閱報紙。上個禮拜去醫院檢查過了,他的確是近視眼,而且度數不淺。配了一副無框眼鏡架上鼻樑,他的眼前豁然開朗,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晰了許多。
饒有興味的讀完一版新聞,他翻過報紙,在下面一欄中看到了何殿英與青山友美的結婚啟事。
他盯著那則啟事,看了許久。啞巴端著一杯熱茶走到他的身後了,他也沒有察覺。忽然如夢初醒似的打了個冷戰,他放下報紙,抬頭望向走到前方的啞巴。
啞巴彎腰把茶杯放到旁邊的花梨木小茶几上,隨即伸手奪過他的報紙,折了幾折放到一旁。而餘至瑤自嘲似的一笑,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我活成孩子了!”
然後他摘下眼鏡,低下頭抬起袖子一擦雙眼,的確是孩子的反應和動作。
何殿英是一定要和友美結婚了,因為友美有了身孕。
訂婚之後,必定結婚,這也不算出奇。何殿英沒什麼好說的,照例是定禮服備酒宴。訂婚典禮都是那樣隆重,結婚典禮自然更不能含糊;正好又是接著新年,喜氣越發厚重。
何殿英並沒有給餘至瑤送喜帖。他總覺得這是自己的“場面事情”,而且帶有背叛意味,所以完全無須對方出席。否則當著餘至瑤的面,他簡直沒法子和友美一起走。
73、愛情如賊
何殿英新婚之後,自然不能還在小老九那裡對付著住。小老九在羅斯福路給他找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