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的思索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曬黑了,剃著沒有形狀的短頭髮,穿粗布大褂,看著正是一名窮困潦倒而又能夠餬口的市民。車站與碼頭已經成了禁區,他犯不上過去冒險;況且根本也沒有要離開的打算,他已經決定把一條命留在此地。
他透過隱秘的途徑來了解城內情形,甚至已經打探到了餘至瑤的住址——他現在已經沒什麼親人可惦念了,只是感覺自己愧對二爺。
那處公館四周森嚴壁壘,讓他完全無法靠近。他大著膽子從門前經過了幾次,只有一次,他透過黑漆雕花欄杆的大門,看到了坐在樓前臺階上的餘至瑤。
那天很暖,可是餘至瑤穿得很多,坐在太陽下面一動不動。他記得馬維元說二爺瘋了,目不斜視的向前走去,他覺得二爺那模樣的確是異常。
宋逸臣的心中除了餘至瑤,就是何殿英。
他要殺掉何殿英。無論是出於民族大義還是私人恩怨,他都要殺掉對方。
何殿英也一直記著宋逸臣。宋逸臣像一枚定時炸彈,不親眼看他炸開便不能安心。可是天津衛這麼大,宋逸臣如果真正要藏,那找起來也是極難。
何殿英沒有辦法,只能是永不鬆懈。幸而他仇家向來不少,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蝨子多了不癢;想要殺他的人,肯定不會只有宋逸臣一個,所以他警惕太久,也就慣了。
他上午忙碌,下午卻是清閒。乘車回到家中,他扯著兩個孩子耍了一頓。兩個孩子都生得胖壯,圍著爸爸嘰嘎大笑。等到孩子玩累了,爸爸也鬧夠了,媽媽走上前來,含羞帶笑的試探著問:“晚上在家吃飯不?”
何殿英擺了擺手:“不了。”
友美想要問他這些天都去了哪裡——男人當然少不了要花天酒地,不過總不至於再不回家;可是話到嘴邊,她猶豫著沒敢出口。偷眼窺視著丈夫的西裝領帶,全是她沒見過的新貨。心思轉了一圈,她知道丈夫一定是在外面有小公館了。
這也仍舊是攔不住的事情——丈夫如此風流倜儻,而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婦人。
“英雄很想你呢!”她強顏歡笑的躲到兒女後面,希望孩子的魅力可以遠遠大於自己:“還有桃子。桃子比英雄還要淘氣,我一管教她,她就大哭大鬧,說媽媽沒有爸爸好。”
何殿英笑起來,彎腰捉住桃子狠狠親了一口。抱起英雄又轉了一圈,他放下兒子說道:“我走了,如果有事,就給我的秘書打電話。”
友美靜靜的微笑著,笑得幾乎有些憨。她一直把何殿英送到公館門外,眼看何殿英坐上汽車了,她很留戀的鞠躬道別;及至汽車開遠了,她還站在原地目送著。
何殿英從日本館子裡訂了一桌飯菜,順便買了一紙袋薄荷糖。趕在傍晚之前回到新公館,他進大門後直奔餘至瑤:“二爺,小薄荷來了!”
餘至瑤望著前方,不言不動。
何殿英把一粒薄荷糖塞進他的嘴裡,自己卻是不吃——其實他看到薄荷糖會噁心。
餘至瑤含著薄荷糖,忽然笑了一下。
餘至瑤以為小薄荷就坐在自己的身邊。天色越來越黯淡了,他得回家去了;小薄荷給了他一粒薄荷糖,又笑嘻嘻的問他:“二爺,我甜不甜?”
他感覺這話很是曖昧,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拎起書包,他悶頭悶腦的轉身要走,哪知小薄荷放下玻璃箱子,縱身一躍竄上他的後背。他猝不及防的扔了書包背過手去,牢牢托住了對方的大腿。
這回他真是忍不住要笑了:“小薄荷,別鬧!”
小薄荷不鬧了,站在路邊向他揮手。他低著頭向前走,越走離家越近。真是不想回家,他寧願和小薄荷一起去睡大雜院,去睡破窩棚;然而不回家是不行的,餘朝政不肯放他出去野跑。
進了家門便是恐慌,須得立刻找個僻靜地方躲藏起來。何殿英在角落裡和他擠著坐下了,一隻手不老實,在他腿間掏來抓去。隔著一層褲子,手中之物漸漸硬了起來;他笑著湊上前去:“二爺,感覺如何?”
餘至瑤面紅耳赤的垂下頭去,惶惑神情轉為茫然。忽然輕輕呻吟一聲,他閉上眼睛,歪著腦袋靠向牆壁。
何殿英這時卻是收回了手:“二爺,我們晚上再玩。等會兒你嚐嚐飯菜味道,如果喜歡,下次我帶你去館子裡吃。”
說完這話,他的心思轉到了另一件事上——是不是應該找位醫生,治一治餘至瑤的瘋病了?
應該治,他既需要對方的肉體,也需要對方的靈魂。可是一旦真治好了,他心裡清楚,自己也可能同時將對方的肉體靈魂全部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