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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瀲睜了眼望他,不語。
“她是平王餘黨啊!先生你不想想:當初是誰把你誘到了胭脂樓去才出了後來的事,又是誰弄了顧大夫來府引狼入室?!這次,她還想用迷藥迷倒我,她這樣的女人怎麼能信?!她對你必定是有圖謀的!先生你……你怎麼能……?!”淚,不受控制的就從眼眶裡蹦了出來。
冰涼的手指輕輕替他拂去,他聞到那指尖血腥也掩不住的熟悉氣息,沉靜如昨,他聽到手的主人輕輕的笑了笑:“是微臣鹵莽,教世子擔心了。”那手力道稍大了些,最後一點水霧揮去,他看到他清亮的眸光——“但微臣也請世子記住一點:無論是看什麼人,都斷不能以黨閥派系籠統視之,也不能為一時一地之言行所左右。你要看的是這個人本身。”
一句話後的千言萬語,是先生不想說,還是學生不想解?直到後來,之惟想起那晚情景,對於很多事情也仍沒有再深究下去。有些困惑,有些傷心,有些憤怒就這樣統統被留在了那個夜晚。這讓他在不久以後還仍能流著淚仰起臉,說:“父王,你還有之惟。”然後被那個同樣流著淚的人緊緊的抱在懷中,再無芥蒂,相依為命;也讓他在以後更長的歲月中,無論是身處何種地位,一直都相信世上還有種叫作“信任”的東西存在,相信更有一種名為 “寬容”的東西能維持它的長久——因為曾有人用了生命來教授。
一旁落花成冢,埋葬的是誰的過往,誰的未來?
風過,誰憐?
卻聽君瀲忽然咳嗽了起來,一直咳到再也咳不出聲。然後他鬆了捂唇的手,拿過之惟手中的瓶子,將瓶中的藥送了些入口。雖然他的動作很快,驚鴻一瞥間之惟仍是見到了瓶上滑過的一抹鮮紅——剛剛的謊言不攻自破——這藥,平時原來是這麼使的!
恍然大悟!他這才知道他先生的身體從來就沒有復原過,而這幾個月來的貌似健康,只是因為他還要忙著修史,他還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他還要對著他的學生微笑,他還有太多的東西要教。支離病體不過一直是靠一根弦硬撐著。此番情景下,是力竭,還是心死?終於絃斷人潰。
君瀲沒有精力再掩飾自己的虛弱,只自閉了眼睛,掩耳盜鈴。
之惟已忍不住扭過臉去,任熱淚奔湧,淚眼模糊中映出花開紅豔,他只覺那花紅得太過耀眼,彷彿是燃盡了自己的整個生命。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感到臉上的潮溼終於風乾,回眸,見君瀲已睜眼望著他笑:“世子,剛在看什麼呢?”
“花。”他看著他,“開得真好。”
君瀲便坐起身來,點頭道:“是啊,離若說這裡的花開得比胭脂樓裡的好得多,甚至比曲江的還好。她說這裡叫野趣,便找我一同來看。”
心湖上漣漪一圈而逝,他也點了點頭:“這樣啊。”
君瀲轉眸看他:“既然來了,那乾脆世子陪微臣看看,好不好?”
少年眼波流轉,清澈如舊:“好。”
君瀲低頭一笑,伸出手去拉了學生的手,換來的卻是幾乎掐進肉裡的緊捉——少年的手冰涼的,有些刺痛的感覺,不由也握得更緊。
相依看花,兩兩無言,只滿眼張狂怒放的花朵,像用全部生命去趕赴一場盛宴,然而,還未至完席,便落在了它們最輝煌的時刻。
一旁,燃著一叢山火——本已漸漸的熄了去,卻見君瀲從袖裡掏了張似乎是字條扔了進去,於是,將熄的火苗又跳了跳,然後便慢慢的化為了縷縷青煙,倦倦的飄著飄著……
無端湧上些眷念,纏綿在心頭,不能與人說。
這時,之惟看見了先生的微笑,看見他看著他,眼中是千帆過盡的笑意,彷彿他已能明瞭全部。
然而,他卻知道:明明他也只愛過一次,一次……便窮盡一生。
一生只為一段情——
是不是就是這樣?
那年桃花開得早,落得也早,經那一夜風急,第二日滿山滿城便灑了一地,並無人惜。
人的注意上午還在乎前方捷報:蘭王已助烏桓新王平定叛亂,一路收拾山河勢如破竹,至此,前方戰事可謂全線告捷。下午便轉向了另一個訊息:胭脂樓的離若竟要出嫁!一時間,議論四起,剛還論的是江山社稷,立刻就變了脂粉佳人。
之惟跟著君瀲,就在這時走進了胭脂樓。自然清楚外面頃刻便是傳言紛飛,但樓裡離若的小院卻是如此靜謐:夕陽下蝴蝶蘭兒正含苞待放,嬌嫩的色澤像要滴落碧青的草地。
這讓他有點恍惚,懷疑起此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