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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瀲別過了頭去,眼中有複雜的神色。
而那邊,不知何時,低吼已變成了嗚咽,彷彿坍塌的世界一片片碎裂的呻吟,顧無惜人已再次退入了椅內,杏衫下再不是從容淡定,只是顫抖和蜷縮。
君瀲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走到他面前:“懂了嗎?”
他的手指掐進了掌心裡。
君瀲將手放在他肩:“懂了就走吧。”
他猛然抬頭:那溫玉般的眸子,他卻怎樣也望不進!那深深淺淺的波光瀲灩,他曾以為能走近了,其實卻離得更遠!而如今,只成了一浪又一浪的寒潮蕭瑟。
君瀲也看著對面的眼,黑白二色已凝成了濛濛的灰。剎那間,心頭像被什麼扎過,痛楚襲來,感同身受:這次確是自己殘忍。然再痛,卻,不悔。
對視了會兒,顧無惜終於推落他手,掩面而去。
深夜裡,船身搖了幾搖,連帶著桌上的燈。
然後聽見外面有人聲,以及“撲通”的水聲……
福全睡眼惺忪的走進艙去,看見燈下出神的人:“老爺,還沒睡啊?”
君瀲轉過頭來:“外面有事?”
“哦,沒什麼,他們說是個把毛賊,已被趕跑了。”
君瀲點頭,側耳聽去,忽聞“颼颼”的破空之聲。不及細想,他一把推開了窗戶,看見下人們正向水面放箭,便道:“窮寇莫追!你們都停手吧,不要驚擾了旁人。”
“是,大人。”蘭王的心腹紛紛收手。
水面這才恢復了平靜。
不多時,便有人進來通報,說是吳大夫不見了,大約是不幸與賊人遭遇,恐怕凶多吉少。
君瀲望著水上飄浮的幾羽殘箭,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通報的人便下去了。
窗仍開著,船也開了,月光下粼粼的水波幽幽的向後蕩去:
走了……真的走了呢!只是沒想到走得這樣急,還以這樣的方式,還真是……年輕啊……君瀲想著,不由笑了笑,嘴角卻忽有什麼沁了出來。
“老爺!”福全已撲了上去,慌忙擦拭那道蜿蜒而下的血絲。
君瀲擺擺手,示意他不要鬧大。想強扯抹笑,卻覺一陣暈旋,幸好福全遵命沒再吵嚷,恍惚間只聽見他喃喃道:“老爺,你不該讓顧大夫走的。”
不該嗎?不,這沒錯。
你不懂的,如果不逼他走,錯的人會更多。
只有這樣,才能誰都不再錯下去……
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不知究竟有沒有真說出來,只道等從黑暗中再睜開眼時,船已入了京畿水域。
水入雲際,雲天那頭是誰聲朗朗清歌一曲?
推門出艙,見秋高天闊中一人策馬,漫吟一路,逐一路波浪:
“天邊金掌露成霜,雲隨雁字長。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蘭佩紫,菊簪黃,殷勤理舊狂。欲將沉醉換悲涼,清歌莫斷腸——”
錦衣華服,衣袂翩翩,教人剎那錯覺……
直到船停,馬駐,那人笑臉相對,一聲“先生——”驚起他一時恍惚,這才看清面前矗立的身影:分別不過一月,十二歲的少年竟已有了大人模樣,眉目中依稀風采卓然。
還來不及感嘆流光塑造,那身影已躍到了身前——竟是從馬背上直接跳到了船上,船身搖了下,似也難承這般熱切——“先生,先生,你真的痊癒了啊,真的啊!”歡呼雀躍中終又重露原先模樣。
“世子。”他笑,任由他扯著上岸。
“先生,好想你啊。”之惟邊走邊笑,忽眨眨眼,“父王進宮了,就讓我來了。”
這孩子!難道竟看出了方才他一閃而逝的失落?君瀲不由臉一熱,忙岔開話題去:“世子剛才唱得不錯啊,綠杯紅袖,清歌疏狂,真是長大了啊。”
長大?說者無意,卻不知這二字直撞入少年胸膛,這次輪到之惟悄悄臉紅:“先生笑我!”
“哪裡!世子這一闋《阮郎歸》,的確是歌出了幾分曠達幾分狂啊。”君瀲微笑,話鋒一轉,“不過,此詞乃是詞人晚年失意時作,不免有幾分滄桑之意,以世子如今的年紀,只怕歌來太過風霜。”
誰道年少不識愁滋味?之惟聽了,不由眼波一暗,卻仍不肯放棄的牢牢凝望:先生啊,知否,知否?我也解天涼好個秋。
君瀲只笑,拍拍他手:“世子,在微臣看來,以你這樣的年紀,吟的當是‘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與疏狂……玉樓金闕慵歸去,且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