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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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焉由長年都是一張笑意盈盈的臉,可是此時,他笑不出來了。
在他十五歲之前,他是不愛笑的。那時的他腦子裡的想法很簡單,一個是要出人頭地,另一個,就是娶阿漓。
那時他爹是個廚子,因與妓館的紅牌通姦而被人活活打死,他母親是個毀了容的老□,在他爹死後的第二天也上吊死了。給他爹孃出殯那天,老鴇抹著兩坨紅胭脂的臉湊得很近,伸出手拿指甲颳了刮他的臉:
“小雜種樣子還不錯,像你娘。乖乖待在廚房做事,媽媽就賞你口飯吃。”
他人小,父母都是被人看不起的,所有人也理所應當地看不起他。
除了阿漓。
“我叫殷漓,你叫什麼名字啊?”女孩在一片雪色中問他。
“我、我叫柳問。”
在那之後,阿漓便常偷偷跑出來找他玩,還經常給他塞些好吃的。他在廚房捱了打,阿漓還會給他擦藥,拿脆脆的聲音問他:
“還疼嗎?他們都不喜歡你,阿漓喜歡你好不好?”
他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喜歡,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應。阿漓是老鴇從小買來養著的,她以後要為媽媽賺很多的錢,給數不完的有權勢財富的人彈琵琶唱曲子——她不可能一直喜歡自己,一個沒有錢沒有自尊苟延殘喘活著的小打雜的。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成了:“我也喜歡你。”
後來,阿漓越長越大,也越長越漂亮。她穿著紅衣,抱著琵琶靜靜彈上一曲,就有很多人為之傾倒。那些人目光粘稠得像沼澤一樣,在乾乾淨淨的阿漓身上打著圈子。一天有個人喝醉了,搖搖晃晃地走向坐在那兒不知所措的阿漓,笑容陰冷卻又帶著火苗,像是冥府的鬼火一般:
“小姑娘生得真水靈,讓哥哥來疼疼你吧……”
“不行。”
他從門外箭一樣躥進屋裡,伸開雙臂,腳下如同紮了根一般擋在阿漓面前:
“不行。”
阿漓是他的。
眼前男人的身材壯碩高大,他個頭才剛過男人的腰際,然而,他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只是這樣如磐石一般地擋在男人面前,神色緊張而又兇狠。像是一頭保護著自己領地的小狼,毫不畏懼地向敵人露出獠牙。
“小子的眼神很好,願意跟我走嗎?”廂房裡,另一個男人放下手裡的酒杯,向他笑了笑。那男人又高又瘦,像是一根竹子,再多的酒液都撼不動他的峭拔:
“你跟我走,我教你武功,怎麼樣?”
他知道這是上天唯一肯眷顧他一次的機會。他必須抓住。
總有一天,他要殺了命人打死父親的老鴇跟龜公,他要讓那些侮辱奴役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他要風風光光地,來迎娶阿漓。
“在下……做不到。”柳焉由站起來欠了欠身:“勞煩前輩了。”
“天色完了,柳公子就先在道爺這兒委屈一晚吧。”商時春懨懨地揚了揚眉毛。
“多謝了。”
柳焉由出來的時候,果然天色已有些擦黑了,門口的道童引他去後殿進餐。殿內桌上的菜有葷有素,香味陣陣,雲少康跟文謹坐在桌前卻沒有動筷子,氣氛有些凝滯。
柳焉由剛剛經歷了一場天人交戰,心神俱疲,也沒有心思去說笑調解,只面無表情道:“吃吧。”
於是三個人湊在一桌,吃了一頓有史以來最憋悶的飯。
文謹吃的最快,吃完就出去了。雲少康走出大殿的時候,看他背靠著棵碗口粗的竹子坐在河邊。河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微波,投在文謹身上的光也微微晃動著。
雲少康從那間偏殿回到大殿去的時候,這小子就是這樣,一句話也不說。問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雲少康不是那種死不認賬的人,也不磕死理。他原來也喜歡過人,現在回想起來,基本俗爛得像是從坊間小說裡直接截下來的橋段。那時候他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年紀,喜歡的那個姑娘比他大兩歲,算得上是他師姐。他一直很小心地隱藏自己對師姐的愛慕,生怕被人知道。後來,師姐嫁給了別人,他的初戀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再後來,他知道了酒這個東西,知道了妓院這個地方,漸漸地,連那個師姐的模樣都記不清了。
這些年他有錢了就進妓院消遣一番,沒錢就坐在髒兮兮的小酒家裡點上幾壺燒刀子,慢慢喝到天亮。一樣的過,還過的瀟灑快活。
而如今對著文謹——他說不上對這小子的感情,更不敢貿然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