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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謹垂著頭,沒有說話。

他們在客棧等了兩天,在第三天黃昏,果然有兩個旅人模樣的人風塵僕僕地趕到了。

其中一個是夏早,另一個人看著也挺面熟。文謹想了想,貌似在崇安大會上見過他。男子看著有三十上下,一身黑衣,面容有點蒼白,揹著一把與他削薄身材很不相稱的重劍。

夏早一上來就跟雲少康勾肩搭背,那個面熟的青年男子只向雲少康抱拳作禮,對文謹點了點頭。雖然跟夏早一比難免顯得冷淡,但卻穩重了許多。

“我是夏早,文公子還記得不?”夏早笑道。

“夏公子好。”文謹規規矩矩道。

“在下李松明,見過二位。”黑衣男子還是一張古井無波的臉。

“李師兄好。”雲少康抱拳回禮,難得地恭敬。

吃晚飯的時候,夏早跟他們一起在大堂吃,李松明叫小二把菜送進房裡。自打見過禮過,李松明就一直窩在房裡沒有出來過了。

“哇,少康你不知道,我跟這個傢伙一路過來,悶都快悶死了。”夏早抱怨道。

“李師兄就是這個性子,但人還是很靠譜的。”雲少康道,“你要是能多跟他學學,你爹也能省不少心。”

“這個還是算了!他一天到晚都冷冰冰的不說話,不知道每天都在想些什麼。而且他每天都要吃藥,不知道是哪裡有病,蕩塵閣要讓這種人當掌門,大家還不都得憋死!”

“那陳師兄的事……”

“咳,別提了,到現在還說不清楚呢。可惜呂大哥那麼善良一個老好人,就這麼死得不明不白了。”

……

在後面夏早和雲少康聊得都是蕩塵閣內部的事,文謹也沒什麼興趣,就打算先回房了。剛上到樓上,就看見李松明很隨意地靠在欄杆上,放空的眼神沒有焦點,好像在發呆似的。

文謹剛走到跟前,李松明忽然轉過頭來,淡淡道:“在下除了習武,還習得過占卜,文公子可願意算一卦?”

文謹摸不透李松明的意圖,但既然這麼冷麵一個人主動找你,拒絕有些說不過去。更何況,文謹性子隨和,便應了。

“文公子請跟我來。”

李松明從包袱裡摸出一堆算籌,坐了下來。

“在下算學不精,為文公子隨意一算,只因有緣,只望文公子莫要在意。”

“好。算什麼?”

“算你與雲師弟如何?”

文謹有些意外,雖然自己跟雲少康的關係已經不同於往昔。但如若他日與雲少康分道揚鑣,他也不甚在意,哪裡有占卜的必要?不過文謹面上還是點了點頭,就當是答應了。

李松明擺弄了半天算籌,文謹由於外行,一點也沒看懂,倒是看上去比街上的測字看相要艱深得多。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樣子,李松明抬頭道:“文公子可想知道結果?”

文謹不自覺竟有些緊張起來,臉上還是故作鎮定道:“李公子請說。”

“只八字矣,‘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第二天起程,文謹和李松明都絲毫不提算卦的事。文謹聽到這四個字的第一感覺,就是想到了方先生。他與師父的一段情緣,正是敗在這八個字上。難道他跟雲少康,也要重蹈上一輩的覆轍嗎?

這一路去崇安的路上,都是快馬加鞭,有時候不得已也要在野外宿營。其中的確也有過一兩次遇到敵襲,都被雲少康和李松明化解了危機。李松明雖然人看著不胖,但力氣可不是小,一把重劍揮舞得虎虎生風,法度森嚴。相比之下,雲少康略顯奇詭甚至偶爾賴皮的招數有點上不得檯面了。

一個月後,崇安。

文謹還是第一次進蕩塵閣的本部,從外面看去只是平平無奇的一片院子,進去之後卻是別有洞天。奇湖怪石,蒔花佳木,不勝列舉。

一進去文謹就被招待去了客房,雲少康和李松明,夏早先行去面見閣主。因為崇安大會的事,程閣主最近操勞更甚,雖勉力支撐卻不是長久之計。早日選出新的蕩塵閣主已是勢在必行。

夜燈初上,外面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文謹拿起筷子要吃晚飯,發現燈下多了一個人的影子。轉頭一看,雲少康正靠在門口,朝著他咧了咧嘴。

文謹沒說什麼多餘的話,只是盛了一碗飯,叫侍女多添了一雙筷子。

“果然,你多了不少人情味兒了。”雲少康也不客氣,徑直坐下。

桌上還是全素,沒有一點葷腥,也沒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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