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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有著忘了雲霽的意願後,宿昔也與他接觸過幾次,兩人把酒言歡,也算是深交的朋友了。
宿漣是陵苑長公主嫡子,國君堂弟,堂堂一國郡王,身份何等高貴,他卻只是坊裡一個不堪的倌人,直到十幾年後再次見面,宿漣變成了宿昔,在子爵遲譽府裡做個小小的文士,仍是那樣乾淨通透的模樣,一舉一動不自覺的透著氣勢,他呢,十多年來他變成了什麼樣子?像個不男不女的妖人一樣雌伏在夙函身下,毫無廉恥的嬌喘哭叫不休,他怎麼會讓自己變成這樣,變成如此不堪的樣子?
對,是為了雲霽,他忍辱負重十多年,吃了那麼多吃不下的苦,忍了那麼多忍不了的屈辱,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親眼看到雲霽亡國,看到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的雲霽皇帝懊悔痛恨的眼神,為此他親手殺了夙皇,偽造聖旨,夙慕終於派遲譽出關迎戰雲霽,他本以為他的一生已經這樣了,不過做個尋常的太妃,等著傳來雲霽亡國的訊息,沒想到夙慕卻不肯放過他,硬要他被天下人恥笑唾罵生性淫蕩不知廉恥,留在自己身邊,這一年多來,在夙慕的身邊,他過得都是什麼樣的日子,不過為了等一句雲霽成為夙朝城池的訊息——
現在,他的心願達成了,二十多年心心念念盼著的等到了,那個男人服毒自盡,雲霽一夕間傾覆,他這輩子還有什麼可求的呢,他為了這個目的親手把自己作踐得汙濁不堪,如今要走了,還能回到最初,回到像宿漣,像雲昔弦那樣乾淨嗎?
雲昔弦打掉的茶盞,裡面盛了一味劇毒孔雀藍,那樣的劑量喝下去,幾乎就沒有生還的可能了,胸口被劇痛撕扯著,他感到身上漸漸失去了力氣,卻還是支撐著站起來,搖搖擺擺的走到門外。
殿外種著鳳凰花,如今正是花期,粉嫩一片恍若嬰兒的面頰,隨風輕輕浮動,他喜歡鳳凰花,夙函便為他在宮外種了這麼多,那樣明媚而無暇的粉色,好像他最初的時候,也曾這麼幹淨過……
細嫩潔白的五指摘下一朵開的最好的鳳凰花握在掌心,雲熙鸞已經沒有力氣支撐身體的重量,血線纏綿的從唇角低落到鳳凰花上,打溼了嬌嫩的花瓣。
他活著,不過是為了看著雲霽滅亡,如今雲霽已亡國,他便可以……乾乾淨淨的走了……
連手上都沒有力氣握緊花朵,他無力的闔上了眼睛,摔倒在地。
“公子?公子!”
宮門外傳來貼身侍女的驚呼聲,這聲音雲熙鸞已經聽不到了,少女跌倒在他屍首邊,哭得幾乎昏厥過去。
他沒有穿往日最常穿的那件妃色宮裝,只穿了一身白衣,然那白衣又何嘗不是宮裝式樣?昭示著他即使死也擺脫不了宮廷中人的身份,他手裡握著新開的粉色鳳凰花,那樣嬌豔而交好的顏色,層層疊疊綻放在他皓白的手掌。
雲霽亡國的訊息,五日後便已被宿昔得知。
雲霽國君服毒自盡,整個王朝群龍無首,夙慕派兵二十萬輕輕鬆鬆佔下了皇都,並拿出疫症解藥邀買人心,雲霽領土納入夙朝版圖,約莫著便是這些日子的事了,雲霽一旦亡國,便是宿昔離開夙朝之日,遲珹來看他時,就見他手裡來回把玩著一對貓眼石,在桌上不知想些什麼。
“先生!”遲珹脆生生行了一個禮,宿昔立刻回神,抬頭笑吟吟的看他:“你來了?找我有什麼事,要吃的還是玩的?”
遲珹無奈道:“中秋快到了,父親問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出門買點喜歡的吃食,預備著過節。”
“季秋裡河蟹也該下來了。”宿昔道:“我還想吃糖醋鯉魚,你說得好,河鮮還是要自己去集市上挑的新鮮。”
“糖醋鯉魚得用新鮮的活魚收拾乾淨了炸出來,你現在買回來,怕養不到中秋。”遲珹一本正經:“若說河蟹,也是府裡的新鮮。”
“依你之言,咱們要去買什麼,松子糖,蓮心酥?”宿昔被澆了一頭冷水,便轉而打趣他。
“可不就是要這些易於儲存的東西。”遲珹拍拍荷包:“父親給我了二十兩。”
“二十兩?”宿昔笑笑站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買什麼呢,我們哪裡用的了這麼多。”
他們二人說話間走出院子,這時天色忽然暗下來,那暗是毫無徵兆的,彷彿誰的一硯墨被打翻了,染黑了整片天,陰沉沉得彷彿要倒下來,宿昔抬頭看了幾眼:“莫不是有雨?”
“季秋多時雨。”遲珹道,“要是雨太大,還是先回屋裡改天再去罷。”
這時已走到府門前,宿昔道看看天色再做打算,踏出府去,他話音剛落天邊掠過一道驚雷,緊接著就是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