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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勁不大,不像那天的燒刀子那樣厲害,他本不是不善飲酒之人,不過當時車馬勞頓,才喝了幾杯就鬧起性子來,如今看來到底好多了,兩人將兩壺酒喝盡,才戀戀不捨放下酒杯。
“此番去往前線,與雲霽乃是一場鏖戰,也不知何時得歸,你們不必掛念,都要顧好自身。”
遲譽嚥下胭脂鵝脯,放下牙箸,對他正色:“闕晴我不擔心,只遲珹要你多看護,自己也要多加註意,我可能年關也不能回來,索性這裡冬日不比夙都那樣嚴寒,你若有短的東西,只管向闕晴去取。”
“遲兄不必掛念府中,管小姐必能顧好一切。”宿昔夾起一筷雕花金桔,那金桔就是吃外面一層皮,反而裡面的果瓤酸澀,果皮上雕著精巧花樣,難為酒樓的廚子怎麼想來,他目不轉睛看了一會兒,似是讚歎似是感慨,許久才多說了一句:“自然,宿昔自己也會多小心。”
“你是我從夙都帶來,又是父親所賜,身份自然格外不同,沒有人越得過你去,不必憂慮。”
遲譽對著他點點頭。
“這我知道。”宿昔莞爾,轉而問:“只一樣我心裡放不開,還要遲兄指點,此番來霜遲,遲兄未帶妻室,只怕尊夫人心裡……”
他指的是董氏,遲譽一聽便知,嘴角不覺漫出一點冷意,壓低聲音道:“她哪裡算什麼妻室,也當不起你一句‘夫人’,妻妾嫡庶尊卑不分,失了禮教,我雖不計較她往日逾禮之事,也早已不想見到她,只是她是先皇欽賜,不可休棄,否則豈非不孝,無論如何我已定居霜遲,日後大概也不會回去,只當是個閒人,白養在夙都罷了。”
“宿昔冒犯。”遲譽以為他稱董氏一聲夫人是在外不便明言,其實宿昔不過是想借夫人一號譏諷於她,董氏傲慢,自認是原配嫡妻的出身,卻只做了個側室,難免心有不甘,往日便讓府裡眾人以“爵妃”稱呼自己,越禮穿戴嫡妻儀制,或是因父親那名夙朝偏妾,宿昔對這等不識規矩的女人全無好感,只這樣,裝作看不見也便罷了,她卻還嫌不足,一連兩次宣見宿昔,譏諷他雌伏遲譽身下,謀取榮華,遲譽來霜遲前一晚,還漏液把他傳去,直稱可給他一個名分,以男妾之位留在遲譽身邊,這樣的侮辱宿昔從未受過,免不了要在遲譽面前提一提她的名字,還回這筆賬去。
“無妨,你我之間不必說那些虛話,不過你提起董氏,我倒想起一件事。”
“何事?”宿昔好奇道,隨手把那枚久久夾在筷子上的金桔送進嘴裡,遲譽還未來得及阻止,他已嚼破果瓤,臉上一變,隨即掩住唇俯下身去。
“快喝茶。”
宿昔一連把剩下的半壺茶都喝了面上才好看起來,遲譽算是摸透他這一點,心有所思或心不在焉時,再酸再苦的東西都能面不改色嚼碎了嚥下去,若在平時,他是極怕嗜酸的,一丁點兒也碰不得,那金桔酸到何種程度,眼淚都幾乎下來了,捂著嘴道:“遲兄要說什麼事?”
“董氏還有一個待字閨中的妹妹,前幾日新皇登基大選,選進宮做了嬪御,且十日前安樂侯子大婚,娶得是襄候家的女兒。”
“安樂侯子大婚了?”宿昔只覺齒間一軟,酸澀的餘味還未褪去,一時間思緒翻滾:“遲兄是還記得——我那日對遲兄說的話?”
“安樂侯子入府時,曾與瑞香見過一面。”遲譽緩緩摸著拇指上一枚墨玉扳指:“當時我已看出他們有心,那日她進宮參選,你在馬車上和我說的……我都記得。”
“當日不過隨口感嘆罷了,婚姻大事非同兒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是正理,豈能由小兒女傢俬定終身這般不孝不敬……”宿昔不知想到什麼,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襄候家的小姐自是好的,父母長輩千挑萬選,豈能有錯,總不會害了他們……”
他覺得心裡千斤重,連糯果鴨條吃在嘴裡都失了香甜:“悽悽復悽悽,各自嫁娶,不需哀啼,只能說他們無緣罷了,先皇駕崩,瑞香郡主——亭貴人有孕,由太貴人晉為太妃,如今已尊貴如鳳凰,安樂侯子業已娶妻成家,今生怕是無緣再相見了,說到底,只能嘆一句世事無常,造化弄人。”
“人若能只按自己意願活著,不必為世俗門楣所牽累,不知是何等幸事。”遲譽亦感嘆。
恰逢樓下有名粉衣少女奏響了琵琶,許是附近的琵琶女,小小年紀不過豆蔻,已有這樣柔婉悽哀的曲調了,那是首夙朝民間相傳的歌謠,也不過尋常富貴人家一朝潦倒,碩大一份家業頃刻間被瓜分,妻子離散家破人亡,雖在這酒樓裡彈奏是不合時宜的,卻也是警世,宿昔搖一搖手裡摺扇,似是無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