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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被溫商堯一手扶上本不屬於自己的帝位,那種“終有一日會被廢棄”的恐慌便如網罟、如繩韁、如細綸,籠縛牽絆住了八歲的簡杞昭。他完全聽得懂也聽得見大臣們的側擊旁敲與暗自腹誹:縱然龍袍帝冕萬人之上,小皇帝也不過是個會說話、會點頭的好玩什,終將在溫氏兄弟年復一年的不耐煩中被廢除,乃至被誅殺。
猶記當日即位不久,溫羽徵在朝堂上提出要讓杞昭以天子之儀出巡臨視百姓,弱齡天子幾次三番高撥出聲:“朕不要去!”可列位文武各抒己見,根本無一人理會他的意見。“朕不要去!朕不要去!朕是皇帝,朕說了不要去,你們為什麼還要迫朕前去!”被晾於寬大龍椅的杞昭終於忍不住放聲而哭,淚水落滿幼嫩如果瓣的臉頰,“既然如此,這帝位朕不要坐了!國公若是喜歡,儘管來坐是了!”
一言抽薪於釜底,滿堂沸燥剎那平息。不過面面相覷靜了片刻,又以更為盛大的態勢炸響起來。
“皇……皇上剛才說什麼?”
“皇上說他要禪位於國公……”
那身披紫貂大氅的清削男子從頭至尾一言不發,而在列文武唯恐表錯態,各自慌張地交頭接耳私語竊竊。溫羽徵跨步向前,噙起一絲冷笑道:“皇上可知‘君無戲言’四字?”眼見那俊美郎君似要逼迫上前,八歲天子往著那全然無路可退的龍椅後使勁縮了縮身子,一雙還含著淚水的眼睛惶惶瞪大——
“羽徵,放肆。”一聲輕喝止了溫羽徵,溫商堯朝瑟縮於龍椅的杞昭投去淡淡含笑的一瞥,“皇上年弱體虛,前一陣子偶感的風寒又尚未痊癒,難免不知自己在說些什麼。各位言過一笑即是,不必介懷。”
“大哥!”溫羽徵衝著兄長愕然喊道,“他自己要讓的——”
“退朝。”溫商堯掉頭而去,那及地披風隨風飄擺的挺拔背影便嵌進了龍袍稚子的眼底。
陪王伴駕的馬隊踱行山路,疾風驟歇。
一池淨碧相接晴空,浮嵐遠山銜起一枚落日,途經之處百姓匍匐跪地山呼萬歲。隨行護駕一路,溫氏兄弟一左一右跨馬於龍輦之側,似也心安理得與天子一同接受萬民的膜拜和景仰。八歲的杞昭坐於寬大的龍輦之內,雖說弱冠年紀的溫羽徵劍眉朗目玉面皓齒,威風俊美宛若天神。可他總不由自主地把眼睛投向龍輦左側的溫商堯。他不明白,這分明正當年華的國公,如何這般病病殃殃形削骨立,如何這般不苟言笑老氣橫秋,又如何那雙好看緊了的眼睛裡蘊藏了一種似憂似悵、難以言喻的情愫,而這樣的眼神他似乎只在一個人眼中讀到過。
母親,唐喬。
途經煙雨江南,見得四下滿是披麻戴孝的百姓與精神矍鑠聲響驚人的哀哭,杞昭懵懵懂懂問向身旁的溫商堯,“他們在哭什麼?”
溫商堯面色自若,目不旁視道:“先帝崩殂,舉國戴孝。”
“所以這些百姓哀哭於此,便是在為父皇的英靈祝禱嗎?”
杞昭看見那個人側過眼眸看了看自己,隨後搖了搖頭:“不是。”
“那他們跪在這裡是為了什麼?”
“這些百姓喜極而泣。”溫商堯又將目光掉回前方,面無表情道,“因為從今往後,他們再不用擔心自己的女兒會被突闖入家門的官兵強行帶走;也再不用擔心會在某個街角鋪行之中,發現從她們的屍首上剝下來的首飾。”
幼年天子狠狠一驚,他驚駭於一個奉天承運的帝王死去,竟會引來舉國歡慶;同時也驚訝於這個臣子告誡自己“不可荒淫”的手段竟是如此冷漠無情。
睿宗皇帝簡森只有一後一妃,而到了酷愛美麗女子的肅宗這裡,後宮人數達到了空前的數萬之眾。為了攬盡天下美色,周肅宗橫徵暴斂大興土木,強行役使青壯千萬之眾。朝中的方領矩步者痛心疾首,暗裡斥其“荒淫無道”,然而一旦為奸小告發,必將遭到殘酷屠戮。那萬名美麗女子中不少還未見得天子一面,便捲入複雜的後宮鬥爭而枉失性命。不時有被主子處死的婢子像凋殘的花、凍斃的鳥那般被扔進宮外的河裡。她們的屍體在萍藻橫生、微微發臭的河水裡時沉時浮,順流而下。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有人把這些曾經十分美麗的女人打撈起來,剝□上的上好衣緞或者未曾被搜刮走的粉盒香囊,而這些來自宮裡的物件竟能在市面上賣一個大價錢。
杞昭即位以來唯一一次的出巡並不太平——還來不及好好觀瞻一番道旁人影攢動、陌上花開次第,跪迎聖駕的百姓裡忽然飛奔而出一個疤臉漢子。
那漢子功夫卻是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