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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得允了。誰知那鳥兒如何也只肯跟你親,我一時怒起就將它打了死。”一見這清正君子這般手足無措的不自在,愈加起了要逗弄他的意思,悠悠笑道,“你若今日要了她,我就當作還那時候欠了你的。”
冷汗浹背面色如土,素衣男子抬袖輕拭額角,顫聲道:“這……這人非禽鳥,豈可相提並論……”榻上的美人哪裡見過這樣自持的君子,一番狼狽招架的模樣,早已惹得她捂腹嬌笑不止。見得俊美郎君輕佻顧盼,向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刻心領神會地扭捏作聲,“阮大人這般嫌見小翎,莫不是見過比小翎更美之人?”
“鄔姑娘紈質絕倫天下無雙,如何還有比姑娘更美的人……實是阮某有要事在身,延誤不得……”
自顧自倒了一盞醴酒,低眸相視著輕旋於指尖的玲瓏杯,溫羽徵又謔笑道:“要事在身?我看你是佳人在等,否則如何這般如坐針氈?”
“不是……只是微臣今日要進宮,不堪……不堪久留。”
“怎麼?姑祖母又身子不舒服了?”
“不不不,太皇太后近來鳳體康健,絕無病擾。”
“那你進宮是為何?”溫羽徵故意作了個瞭然的表情,笑道,“我明白了,你定然是在宮裡那群模樣俏麗的婢子裡尋了個相好。”
“不不不,”阮辰嗣見瞞之不過,又脫身不了,只得將實情和盤托出,“微臣是要去合巹宮,替佋王望診。”
“佋王?”溫羽徵細細尋思了半晌,方才想起了多少年前的那個獨居深宮的弱質少年,“你是說……那個癆病秧子,簡杞晗?”
“正是佋王。”埋頭向下直直杵在屋中,仿似拉也拉不動,扯也扯不了。阮辰嗣一動不動地抱拳作禮,“微臣已經誤了時辰,請大將軍容許微臣告辭。”
“阮辰嗣啊阮辰嗣,你這人當真是太過無趣兒了!”鬧了這些時辰,也覺沒多大意思,大將軍抬手一揮,算是準了。那清逸男子竟一步不肯多留地拔身就走。俯窗眺看那縱馬疾去的背影,溫羽徵唇邊慢慢生了個笑:說起來,我也有些年沒見過他了。
☆、5、衽衾冷暖有誰知(上)
溫太后誕辰將至,特請了一些溫姓的女眷來宮中相伴說話。溫子衿入宮之日,長安街上鑼喧鼓沸,百僚宮廷樂師鳥集鱗萃出宮相迎,管絃號角一直響至朱雀門,便是昔日番邦公主如今朝聖也沒有這等排場。
百姓聞風空巷而出,只為爭睹國公之女的天人樣貌。數十禁軍跨銀鞍白馬前後開道,溫子衿不時掀開轎幃,朝那些延頸爭看的男女老少投去一瞥。絳唇綠鬢,皓質天生。猶是一雙眉眼生得絕頂漂亮,兩道黛峰輕輕蹙著,明眸顧盼,似笑還顰。夾道百姓見了更是連連驚呼“仙子入凡”!
那頂八人華轎轉瞬已至朱雀門首,這等沸反盈天的聲勢不僅驚擾了清心殿裡的杞昭,連合巹宮裡的杞晗都聽了見。見得滿院的雀鳥躁擾不安,於花杈樹枝間飛上躍下地啼鳴不已,正在讀書的佋王抬起頭來。手掌輕抬,一隻梅花雀便落在了他的指間:“這是什麼聲音?”
“怕是——”那王姓的老宮女剛要答話,忽而又將嘴巴閉了個嚴實,瞥了這囚居孤宮的佋王一眼,生生將話嚥了回去。
“媽媽不必害怕,不與我答話也無甚緊要。”杞晗將目光移向了貼壁而立的一隻梨木屜櫃,“那裡盛了些金鐲、玉釧之類的玩意兒,我一個男人也用不上,媽媽若是有喜歡的,大可取些去。”這些東西都來自阮辰嗣,杞晗本說自己用不上,但阮御醫非說宮裡人都趨炎附勢,有些金銀玉鈿地傍於身旁總無壞處。
那王姓老宮女摸了一隻金鐲收入懷裡,黃濁的眼珠轉了轉,又摸出一隻金麒麟放入袖口。方才眉開眼笑,直說王爺想問什麼,奴才一定言無不盡。
“國公之女溫子衿今日進宮,是嗎?”
“可不是!宮裡的樂師一個不拉地前往溫府相迎,從朱雀門一路吹吹打打進得宮裡來,若非是未來皇后,哪裡會有這等排場!聽聞太皇太后今夜更要宴請群臣,算是為國公之女擺筵接風。”
“舉卮交觴,從遊弄晚,想來是極熱鬧的。”杞晗淡淡一笑,復又垂下眼眸讀書,也不再問話。那白玉鍛造似的手指輕輕捻侍著掌中梅花雀的羽毛。少頃,方才聽他說出一聲,“可惜,翠綸桂餌,反以失魚。”
老宮女哪裡聽得懂這些,抱著佋王賞賜的金物,千恩萬謝地退出門去。
而那隻梅花雀扇動翅膀,從少年手中撲稜稜而起。穿過紫宸金闕,穿過渚蓮修篁,穿過衽衾冷暖與絲竹沸揚,唳飛於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