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線上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意在於擾亂對方軍心,給楚軍造成鍾離會久攻不下的錯覺,最好的反應是知難而退,其次是疑神疑鬼不敢貿然進犯。事實上鍾離城裡半數以上的人是楚裔,到現在還沒有裡應外合作反,已屬奇蹟。
——一切的關鍵,只在於他的演技好不好,眼前的女子信不信。
“白喜。”熊鄢忽然柔柔地喚他的名,“你本來在楚國,貴為上大夫,又何必在吳國求那點俸祿呢?不如隨我回楚國,大王一定會恢復你家族的聲望地位,大加封賞的。”
“楚王殺光了我的族人,我對楚國,只有恨。”白喜簡潔地答。
“你又不是伍子胥。”熊鄢又淺淺地笑了笑,“你有那麼激烈的感情麼?”
她看了白喜一眼,細長白皙的手指有意無意在自己的臉頰上畫著圈,繼續說:“人生在世,無非求名或求利。位列上大夫,利已經沒有什麼好求的了……難道你不想留下萬世聲名?無論你如何為吳國盡力,也是一個疏外之臣,又負了叛國的罪名。迴歸楚國,助楚國建功立業,才可以留芳千古。”
“你為什麼不去說服你那位叔叔?”白喜反擊。
“叔叔?你是說伍子胥?”熊鄢微笑,“你怎麼知道,我不會去說服他呢?”
白喜看了她半天,心中暗歎。
他開始明白為什麼楚國會讓這女子來統帥三軍。
這女子太聰慧了。
而她的身份,使她在這場戰爭中能夠起到的作用,遠遠大於一個統帥。
“言已盡了。”他起身,“下臣還需要回去覆命,就此告辭。”
“不送。”熊鄢語笑嫣然地向他行禮。
待白喜走後,她回過了身子,臉上所有的笑容忽然不見。
“申先生。”她低聲呼喚。
營帳的一角走出一箇中年人。他亦身著楚服,年齡不見得蒼老,神情裡卻予人一種極其滄桑的感覺。
他是申包胥,數年前吳楚之戰,如果不是他以死相勸,說服秦國出兵,楚國王室一脈多半已經斷絕。
“先生啊,”熊鄢呼喚的聲音裡有著無限的信賴感,“你說,究竟為什麼闔閭會派人送糧來?”
申包胥沉吟了片刻,才回答:“也許他想告訴我們,他們不怕我們攻打鐘離。”
“這理由太小了,”熊鄢撇了撇紅唇,“我看他是想告訴我們,他們根本不怕與我們持久作戰!”
“持久戰必定對吳國有利而對我軍不利。”申包胥緩緩說,“我們遠道而來,一鼓作氣可以獲得小小勝利,但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長驅直入的話,吳國軍民的反撲將使我們無法再往吳國內陸推進。闔閭送糧草的舉措,就是暗示我們這一點。”
“會不會是他的疑兵之計?”熊鄢苦思,“越國世子不是派人告訴我們,現在吳國正在和越國交戰,後方空虛麼?”
“我擔心,越國勾踐用的,也是疑兵之計。”申包胥緩緩說,“吳國和楚國打起來,無論誰勝誰負,對越國都有好處。”
熊鄢皺了皺眉,有些不忿氣地坐下:“然則我們就這樣無功而返麼?”
“我們不會無功而返。”申包胥說,“即使我們現在撤軍,也在闔閭和伍子胥之間紮下了一根刺,這二人只要開始互相猜忌,吳國就不是昔日那個無敵的吳國。”
他看著熊鄢,笑了笑。
“你現在該明白,為什麼我力排眾議,讓大王命你為楚軍主帥了。”
熊鄢沉思著,喝了口茶。
茶水已經冷透,她卻沒有發覺。
這場戰爭,是吳國、越國和楚國三個國家的博弈。誰都在欺騙對方,誰都在挑撥對方。
真相如何,沒有人能夠看清楚。
“真相是不存在的。”伍子胥說。
“無論如何,戰爭已經開始。即使現在去追究戰爭的起因,也已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如何去取得戰爭的勝利。”
朝堂之上,冠蓋雲集。
這次的朝會與以往相比,有著詭異的氣氛。
朝中的重臣們,都已經知道當前嚴峻的局面。
吳軍的主力正在澤地等待和越軍戰鬥,楚國的軍隊卻已經到了鍾離。他們的王,究竟要如何籌謀手上的棋子?
闔閭卻始終不發一言。
他只是安靜地垂目,不看群臣,也不看伍子胥。那寧靜的姿態卻隱隱地壓抑著可怕的火焰,隨時要爆發一般。
他在等。
等一個讓他安心,或讓他憤怒的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