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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落下,眾人的眼睛隨之在偌大水閣中逡巡。江都人沒有不知道衡一琴茶的,然而不要說見識靳家父子的琴藝,連現任茶樓的老闆的模樣都沒有幾人見過。如今此話一出,顯然靳老闆就在眾人之中,試問誰能不好奇?
只見曾釋黎走到角落一張桌前,晦暗的光線下連那人的臉都看不真切,但見側影清癯,脊背挺得筆直,第一眼便給人以高傲疏離之感。
“靳先生,勞駕了,釋黎不勝感激。”深深一揖,大方而灑脫,風采斐然。
只見坐在桌旁的人站了起來,拿過立在牆邊的紫色錦囊,走到搬來堂中的琴案前,利落地拿出琴來,擺好,席地而坐,一系列的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透著幾分瀟灑,幾分淡然,全然不理會眾人的目光。
“曾大人抬愛,晚輩獻醜了。”一句話說的不卑不亢,說完,靳徽伸出匿在大袖中的手,放在琴絃上做了個起手式。
琴聲響起。
清風明月,淡淡星輝,月明星稀,良宵獨坐。
而之前瘦削病弱毫不起眼的一個人,此時卻彷彿是活了。清鬱的一雙眼,盛著被秋風吹落的月色;瘦的骨節突出的一雙手,攬下漫天熠熠的星輝;湖藍色的一身衣,染盡夜裡微涼的霜塵。濯濯若春日柳,盈盈若水中月。
照的有些暗的水閣,一片清輝。
“一曲《烏夜啼》,意喻“烏夜啼,好事近”。靳徽一向身體羸弱,體力不支,先行告退,還望大人體諒。”說罷,深鞠一躬,打好錦囊,揹著琴旁若無人地出了水閣。
如此態度,座中眾人都不由得皺了皺眉,看向曾逸群時,卻見到的是一張平淡帶些欣然的臉:“釋黎,去送送靳公子吧。”
“哦,好。”曾釋黎應了一聲,匆匆向外走去。
“靳公子,請留步,”曾釋黎幾步上前,笑道:“靳公子,家宅地形複雜,況已入夜,由釋黎送送公子吧。”月光下曾釋黎的臉瀟灑不羈,帶著幾分和善親近之意。
“如此便勞煩曾公子了。”靳徽點頭應道。
自水閣出來,七拐八拐走了大約有一炷香,只見樹影幽深,隱隱見得幾方斜挑的飛簷,人聲被遠遠地拋在後面,逐漸變得模糊不清。靳徽不由得放慢了步子,這顯然並非來時走的路,反而像是越走越往曾府的深處去。黑暗中看不清曾釋黎的臉,靳徽壓下心中的疑惑與不安,淡淡道:“曾公子,還有幾時能到院門?”
“快到了,馬車就等在外面,靳公子稍安勿躁。”曾釋黎聲音寧定,似乎又有些勸慰的意思。
又走了一會,已是幾無人煙,四周杳然無聲。
忽然,曾釋黎停下了腳步。
“靳公子,走之前,可願聽我一些話否?”
儘管靳徽心中疑惑夾雜了幾分不安,卻還是作強作鎮靜道:“曾公子請講。”
“我十八歲時第一次隨父親在茶樓看見靳公子時,公子一曲《離騷》驚才絕豔,風姿卓絕,至今猶不能忘。如今時隔十年,再見公子,風神比之十年前有過之而無不及,我……”忽然曾釋黎猝不及防地握住靳徽的手:“這十年來,在下無時不刻不在思慕公子,今日得見良人……只願與公子春風一度,聊解相思!”
靳徽簡直驚得說不出話來,努力要甩開曾釋黎的手,驚怒交加:“你說什麼,你……”正要怒斥一番,來人熾熱的唇舌已經毫不留情地壓上來。
靳徽自是百般掙扎,咬著牙關,狠命地去推那人的胸膛。然而大病初癒,手腳力氣哪比的上身強體健的曾釋黎?不知不覺便被帶向旁邊的屋子,“吱呀”一聲撞開了房門。門檻一絆,便摔倒在地上,身後揹著的琴“咚”地一聲正磕在地上,被曾釋黎胡亂推到了一邊。
靳徽此生從沒覺得月色如此清亮過,照的紅塵如此明澈,也將現下自己的不堪照的纖塵畢現,無處可藏。淒寒的秋風中,青年衣帶散亂,單薄的胸膛與冰冷的青石几乎同色。靳徽的眼緊緊閉著,他覺得好冷,恍惚中想起童年冷雨,雨中先生遞來的那把傘,阿喻生的熱乎乎的屋子,父親溫暖的笑意。還有,那個面目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端來的剛出鍋的熱湯:
“阿徽,好喝嗎?”
“阿徽,快換下衣服,淋了雨要得風寒的……”
“阿徽,嚐嚐我這幾天想出來的新菜……”
“阿徽……”
“阿徽!”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靳徽睜開眼,曾釋黎已經倒在一邊,月光下的那個人神情全無平日溫文和善,一雙眼冷厲如鷹隼,滔天怒氣的之下疼惜,自責,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