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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離接過信,中年的將士臉上忽然出現一種壯士斷腕般濃烈的悲壯,“慕楚……你是我們看著長大的,雲州這片淨土,是當年王爺帶著我們一起北上打出來的,只希望你能好好的保住這裡,二叔替雲州的老百姓謝你了。”他單腿跪地,行了一個對於長輩來說,最沉重的禮節。
楊岄扶起鄭離,原本一直徘徊在心上的那一絲死去的念頭,忽然間慢慢的蒸發了,只餘下責任兩個字,抗在自己的肩上。
楊岄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回到顧慎之房中的時候,清波已經為顧慎之擦洗過了身子,烘乾了的白底紫鍛紋袍子穿在他的身上,楊岄只覺得顧慎之似乎並沒有離開,他只是睡在那裡,隨時都會睜開眼睛,叫自己一聲慕楚……他想著,眼淚就又這樣落了下來,這一次他都懶得伸手自己擦眼淚,他覺得面前的人會醒過來,然後含笑看著他,為他擦眼淚。
哦……我的慕楚啊……原來你已經喜歡我這麼久了……
慕楚,傻孩子,你又做春夢了……”
我楊岄在下作,也不會去和自己的父親搶一個男寵……
楊岄跪在了顧慎之的床前,他默默體味著這一路而來的辛酸,可是這一刻,人已死,縱是豪情感天動地,也只化作了一縷清魂。
“你真的……隨著我們的兒子,去了青陽了嗎?”他艱難的開口。
門口哐噹一聲,葉千姿跌倒在地上,她甚至沒有眨一下眼睛,眼淚就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了下來,她的眼中有著比絕望更讓人惶惑不安的神情——迷惘。
清波找了顧慎之身前最喜歡的一個錦袋,紅綢為底,金絲繡線,明黃色的綵綢收口,這是顧慎之身前用來放那玉石頭魔方的錦袋,雖然裡面空了,但是顧慎之一直把他帶在身邊。他將那一塊用碎髮捲住的玉牌放入了錦袋中,手中的篦子正小心翼翼的為顧慎之梳理著長髮,每一根斷了的髮絲,都放入了這個錦袋之中。
“快……快……”魏卓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楊岄轉過身體,一個帶著斗笠,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子站到他的面前,她那雙眸子特別亮,看上去就想能跟著閻王搶人一樣的,她很鎮靜的坐在床頭,清波收起手中的篦子退到一旁。
不過片刻功夫,她才順手摘下斗笠,搖了搖頭說道:“死了兩三個時辰了,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了,你們準備後事吧。”她說話的聲音沒有半點的情緒,也許作為一個神醫,她已經看慣了這世上的生死,又豈會被一個人的離開而影響呢。
“真的……已經去了?”魏卓然皺了皺眉頭,他轉頭看了一眼楊岄,睜大眼睛道:“慕楚……你的頭髮?”
楊岄卻好似很平靜的接受了這個現實,低頭道:“先生,昨晚我給慎之輸了一晚上的真氣,可是他一點也吸納不進去,全散掉了……散掉了……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慎之回不來了。”
夙夜元景帝六年,夙夜名將,先帝親封西南王楊定邊身染重疾,不治身亡,帝蕭離幾次搬旨宣其子楊岄進京參與繼任大典,無奈楊岄以身負重孝為名,請旨在家丁憂三年,蕭離削藩一事一再擱置,雲州朝廷情勢越發緊張,內憂加重之餘,外患更是接踵而至,夙夜,宛平,塑三國,在時隔二十年之後,又一次干戈再起。
第五十九章
三年後
“小姐,公子的飛鴿傳書……”
“拿過來吧。”葉千姿穿著一身白色的孝服,放下手中敲木魚的木槌,接過丫鬟手中的紙條,細細攤開了。
自從三年前葉千驕帶走了顧慎之的兒子,他便再也沒有來過雲州,一晃三年都過去了,彼此間的聯絡,也僅靠這隻字片語的飛鴿傳書。
葉千姿看完了紙條上面的內容,把它放到油燈上燃盡了,轉頭看著供奉在一旁的顧慎之的靈位,伸手拿了下來,抱在懷中,用自己的袖子細細的擦拭著,輕道:“慎之兄,辰陽的身體好了,已經開始念四書五經了,我哥說,時兄很喜歡他,一直寵著他。”
她說話的口氣是很溫柔的,描過的柳眉微微向上揚起,即使現在穿著白縞素衣,依然掩不住她那絕佳的氣質。
邊上的丫鬟見主子又失神了,喚了兩句,見她沒有半點反應,又伸手扶住了她,開口道:“王爺前兩天出門了,臨走的時候,派管家來過這裡,說是問小姐什麼時候搬回王府去住呢。”
葉千姿吸了口氣,擰眉道:“這裡很好,何必要去別處,王爺不是一直對朝廷說自己丁憂在家守孝嗎?那我住在老王爺陵墓邊上守陵,不是更加說得過去嗎?”
可他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