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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都清楚,若當真告知殿下,那這事怕也就做不成了。”
“那……公子畢竟勢單力孤,除去喻老,當真不打算求助旁人了麼?或許能有更好的法子,譬如趙相那邊。”恨狐滿臉懇切。
秦佩搖頭:“此事牽扯甚重,恩師乃是國之柱石,身系天下安危,日後殿下士庶合流的大業還需他老人家扶持,此刻哪裡容得一點閃失?更何況,當年秘事,恩師亦是知情,更是不能牽連進去。”
恨狐見他堅決,又曉得他那不撞南牆不回頭的秉性,便也不再相勸,只蒼白道,“可公子可曾想過,殿下對你一片赤誠,此事之後他該是如何傷心?”
秦佩垂眸,斂了眼中孤寒,低聲道,“我與殿下名為君臣,分屬摯友,甚至年少輕狂時還有過八拜之交,我是懂他的。大局為重,他定不會為無關緊要之人掛礙。”
何況,他如今對自己的身份最多也不過略有猜疑,待到大白於天下那日,自己又該如何自處?還不如先下手為強,或許還能留幾分體面。
秦泱或許是左賢王部的王子,是金頓可汗欽點的下任汗王,是天啟朝的叛臣奸細,是阿史那烏木。
可他卻只是秦佩。
第93章 第七章:月裡愁人吊孤影
九月廿九,永興坊秦府。
再過一日便是霜降,太子將率宗室往東都太廟親祭,為了彰示恩寵,如趙子熙般的重臣也將隨扈,六品官身的秦佩亦赫然在列。
秦佩行裝早已打點齊備,便屏退下人,獨自悶在房內。
已在案前坐了一個多時辰,可宣紙上依舊空空如也,徒有一兩滴筆尖垂在紙上浸染的墨跡,猶如秦佩紛亂的思緒。
“恨狐……”秦佩終還是放下紙筆。
恨狐不知從何處出現,不無糾結地看向秦佩,“公子這是?”
先前秦佩提起,會寫封書信暫放他處,待大局已定再轉交東宮,可看如今這情形,秦佩卻是連隻言片語都懶得奉送了。
秦佩揉揉額心,衝他慵慵一笑,“你先自行歇息罷,我想了想,做人做事全憑本心,至於世人風議還是如刀史筆,於我又有何干系?做了也便做了,旁人知曉與否,又有何要緊?”
他本想央求軒轅冕,千萬莫要讓世人得知秦泱便是阿史那烏木,自己是突厥後裔,可坐久了也便想通了。所謂輪迴轉世,不過是各教誆騙愚人黎首、勸導他們積德行善的幌子。人死如燈滅,再無知無感,至於是千古流芳還是遺臭萬年,是鞭屍挖墳還是香火不斷,也與他秦佩無關了。
想通了這個關節,秦佩頓覺天青月朗,此番吉凶未卜,最好不過是身陷囹圄,不管如何與軒轅冕都是永訣,倒不如抽身而退走的乾乾淨淨,何必再留下這些贅物讓別人徒增煩擾?
恨狐見他堅決,也便不再多語,恭敬地為他掩好門扉,退了出去。走了數十步,他猛然想起先前秦佩交託喻老之事已然辦好,但方才匆忙竟忘了轉告,便輕身折返。
不知何時,廂房內燈火已滅,若不是有隱隱琴聲,難免會誤以為主人早已睡去。
恨狐屏息細聽,從未聽過的楚地音律如泣如訴,不多時,又有人聲傳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頑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歌者音色本算得上清亮,可不知是否因秋夜轉涼而帶了幾分喑啞,配上這婉轉曲調,平添無限悽切。
可這歌聲卻偏偏停在最末一段,歌者心緒或已紊亂,只反覆撥弄琴絃,彈來彈去卻還是來來回回一個宮調。
恨狐雖早被麗競門訓練成只知暗殺暗探的冷心人,也被這斷斷續續的曲聲撩得悲從中來,猶豫再三,終還是止步門外,不願擾了這一室清淨。
而那越人歌最後一句,他那晚最後也未曾得聞。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車馬喧囂,浩浩蕩蕩。
既是盛世,而上下各級官衙為了彰顯自己治下這種盛世氣象,鋪張奢侈便在所難免。
軒轅冕端坐馬車之中,聽著沿路死寂中那整齊劃一的頌詞,不由得皺緊雙眉,低聲對懷恩道,“這應還在京畿道吧,可至同州了?”
懷恩點頭:“快進同州城了。”
軒轅冕冷笑道:“讓吏部立即給孤查,同州刺史以降,必有大奸。若是吏部查不出來,就讓麗競門再去查!不過是次中祀,清道不算,還擾了民生,這麼多百姓放下手中生計跪在道邊,倒成了他們媚上的器物了!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