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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略笑一聲,稱讚道:“廉王考慮的果然周到。”話畢,遂又問眾人:“廉王所言,你們可都聽清楚了?可有異議?”
只聽朝中隱隱起了商討聲,片刻丞相稟道:“回陛下,臣等均附議。”
皇帝眼中含了合意之色:“即使這般,那便速去請七皇子入朝罷。”
說罷,只見內侍應了聲,便從偏屏處退下了。
柳斷笛目睹此般,恍覺不安之感愈演愈烈,竟無暇去聽皇帝言語,一心注視偏屏那處。等了好半晌,內侍卻遲遲沒能歸返,柳斷笛不由心生焦惶。又過片刻,終見內侍小跑著上前,在皇帝耳旁小聲說了些甚麼,便見皇帝顏色大變,忙起身拂袖道:“散朝!”
起身時,甚至略一趔趄。
蘇偃與蘇麟二人不知出了何事,忙隨著皇帝一併離去。
柳斷笛內心緊然,卻只得候在原處。
方才,那公公雖是拿拂塵擋了口,自己這處卻仍是能瞧清楚——
七皇子,歿了。
……
待蘇偃趕至清予殿時,只覺心中不是滋味。這處寢宮落居偏僻,房瓦破舊,一路上不見僕從侍候,清冷無比。而他的七弟,則躺在木榻粗布之上緊閉雙目,嘴唇泛紫。
皇帝坐在一旁,抬手撫摸著他的臉龐。這便是他最小的兒子,雖然並無寵愛,卻也還是他蘇朝的七皇子。
平時無感,如今卻覺心痛難抑。
觸手冰冷,皇帝這才恍然發現,自己竟是第一次這般溫和地待他,只可惜他無法感受。
常言十指連心。喪子之痛,又如何能夠亞於穿指之刑呢……
蘇偃或許更為痛苦一些。自從受禁東宮之後,便一直是他陪著自己。
——枉自己居然想要護他安好,卻令他早早地離了人世……真真諷刺!
不多時,太醫便匆匆前來。
蘇偃只覺為首之人極為面熟,定睛一瞧才看出這人竟是給柳斷笛診治痼疾的周太醫。
周太醫行禮參拜了皇帝幾人,跪行至蘇奕身旁,見皇帝不肯撒手,便勸道:“陛下……請讓微臣瞧瞧七殿下……”
皇帝這才醒神,趁皇帝鬆手之際,周太醫忙上前望切。
稍刻,皇帝問道:“究竟……是甚麼時候的事?”
周太醫止了動作答道:“回陛下,大約是昨日夜裡,七殿下往日體格較好,按理說實是不該忽然間……暴斃。”
皇帝厲聲追問:“不該?你是說,七皇子是受了他人迫害才會至此?”
周太醫囁嚅道:“是……但,抑或可能是不小心誤食了帶有毒性的東西……”
“查!”
周太醫得令,細查了蘇奕的瞳仁兒,最後在他口中取出疑為植葉般的物什,忙向皇帝稟道:“陛下!七殿下或許正是誤食了此物,才……”
皇帝打斷道:“這是甚麼?”
周太醫詳驗幾番,才道:“彷彿是一種茶葉。名喚,苦山茶……”
蘇偃聽聞,霎時抬起頭來狠狠地盯著他。
他不信——他不信七弟竟會因為服食苦山茶而亡!他的七弟,打小便生長在昏漆之中,母妃早逝遺他一人在這世上,父皇卻唯獨對他冷目相對——形容孤苦,為何終究還是難逃中殤之命!
周太醫不由一顫,低頭避開他的目光,道:“微臣定會查仔細,究竟是七殿下體質與其衝突……還是另有其他……”
蘇偃冷笑一聲:“不必了。”
那苦山茶是柳斷笛在喜宴上親手交給自己的,若不是七弟討了去,今日這‘無故暴斃’之人便是自己了罷。
——柳斷笛,你當真如此恨我?
“太子殿下……?”
蘇偃打斷道:“這茶葉乃是戶部尚書柳斷笛相贈,週轉幾番才到了七弟手中。七弟一直安好無恙,卻在收了茶葉浸水之後毒發身亡,定與那柳斷笛脫不開關係!”
話畢,遂又轉向皇帝,躬身道:“求父皇明鑑,為七弟討回公道。”
蘇麟亦同:“求父皇明鑑!”
皇帝良久不語,靜默片刻,終是開口:“若是奕兒還活著……你們幾人也能夠這般孝悌友愛,或許便不會出這檔子事了。”
話畢輕嘆一生,復又道:“奕兒生前……同太子最為親密,如今就交給太子細查嚴懲,處置後事罷……”
蘇偃應是,見皇帝起身,面色疲憊,便上前扶了他。
皇帝推開他,只道:“朕累了,擺駕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