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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沐日——也就是二月初十自己的生日千秋節這天,一大早天不亮又微服潛入崔府享用“朝食”。
就在他與安永躲在帳中廝混之際,忽然內室裡噗通噗通響起一串很沉重的腳步聲,受驚的安永立刻縮向床角,奕洛瑰慌忙拿衾被將他一裹,自己則怒不可遏地推開床屏罵道:“是哪個放肆的——”
待到看清帳外那個黑黝黝的大塊頭之後,奕洛瑰頓時罵不出口,毛髮盡豎地瞪眼喝道:“這黑乎乎的是個什麼東西?”
這時安永裹著被子,探頭向外打望了兩眼,忍著笑回答滿臉窘相的奕洛瑰:“這是崑崙奴,是我的親隨。”
“你的親隨?”奕洛瑰這才稍稍冷靜,驚魂未定地回頭瞪了安永一眼,“還不快把他弄出去!”
安永慌忙清了清嗓子,叫了兩聲:“冬奴,冬奴——”
“哎,”片刻後冬奴小跑進內室,跪在地上向床中人磕了三個頭,“陛下恕罪,公子恕罪。方才崑崙他聽見內室有動響,以為鬧賊,不懂事才會跑了來。他聽不懂小人的勸,力氣又大,小人也攔不住他。”
“罷了,他能懂什麼,快領他出去。”安永也不生氣,徑自吩咐冬奴把崑崙奴領走,看著一大一小的兩人拉拉扯扯退出了內室。
“下次可千萬別再亂跑啦,那個人是番邦的蠻子,會吃人噠!”冬奴一邊教訓著崑崙奴,一邊領他走到庭院裡,忽然又猴子似的爬到崑崙奴背上,利落地騎好,笑著與他咬耳朵,“嘻嘻,不過崑崙剛才幹得真好!走,我請你吃餅去!”
崑崙奴聽出餅的意思,很高興,不擅發聲的嗓子裡終於勉強擠出了冬奴的名字,簡單的音節在跑起來的時候念著,倒像是在給自己喊號子:“冬,冬……”
冬奴聽了卻極高興,也連聲叫著崑崙奴的名字:“崑崙、崑崙、崑崙……”
“冬、冬、冬……”
待到室內恢復了安靜,奕洛瑰這才放下帳子躺回安永身邊,心有餘悸地抱怨道:“誰讓你在院子裡養這麼個玩意兒,怪嚇人的!”
“這有什麼?他不過是個僕人,只是不大懂事。”安永不以為然地瞥了奕洛瑰一眼,由著他伸手抱住自己,“只要陛下不怪罪就好。”
“怪罪他們有何用?我只拿他們來怪罪你……”奕洛瑰與安永大被同眠,擠著一個枕頭膩歪著。
原本內室裡春興正濃,突然被這麼一攪合,奕洛瑰頓時意興懶散,卻發現同床共枕什麼都不做,也有什麼都不做的妙處。可惜安永卻並不這麼覺得,他只覺得兩個人擁著一床被子,總是有冷風四處鑽,讓自己怎麼也睡不舒服。他察覺到奕洛瑰沒有繼續的意思,便把眼睛閉上靜靜躺著不動,隨便身邊人如何挪動翻騰,也不理會。
奕洛瑰卻也不惱,自顧自看著冷淡的安永,忽然開口道:“今天晚上來宮中參加大宴,你照樣要行酒。”
“嗯。”此刻安永仍舊閉著眼睛,低低答應了一聲。
奕洛瑰立刻得意起來,依在安永耳畔悄聲道:“不過這一次,我只要你為我一人行酒侑食。”
“哦。”安永又答應了一聲,依舊是愛答不理。
奕洛瑰便有些著惱,瞪著安永的側臉,不客氣地張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可有表示?”
“什麼表示?”安永茫然地睜開眼,木然轉頭看著奕洛瑰,一怔,“哦,微臣從泗州帶來的醃魚還算不錯,要不送陛下兩條?”
奕洛瑰怒了,咬牙道:“誰要那玩意兒!我不是早就封你做了侍中麼,以後你就夜夜到我宮中值宿,省得我只能在休沐日來找你。”
“陛下……您難道忘了,微臣馬上就要去盛樂了,”安永忍不住皺起眉,大煞奕洛瑰的風景,“微臣的行李都快收拾好了,只等千秋節後就出發。”
“急什麼?二月去盛樂,一路上冰天雪地,看凍不死你!”奕洛瑰立刻扯皮,下巴擱在安永的鬢角上磨蹭著,厚著臉皮道,“你這麼怕冷,不如四月再去吧?”
安永極力忍耐住肚子裡的火氣,暗暗翻了個白眼。
自從柔然征服了大魏,彈指已過了一年有半,如今天下初定、百廢俱興,繁華猶勝昔日,自然又贏得四海歸服,萬邦來朝。此時元月剛過、寒食未至,又逢奕洛瑰的生辰千秋節,住在四夷館的各國來使紛紛入宮朝覲,向天子獻出千秋節的賀禮。
這些來自四海的賀禮著實光怪陸離,有大如雀卵的明珠、一盒盒盛在金匣中的香料;有犀角象牙,也有活的犀牛和大象;有遍體瓔珞的胡姬舞娘,也有渾身黝黑的崑崙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