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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立刻低下頭,用門牙咬著安永手腕上的繩結,搖頭晃腦地撕扯。
安永嚇了一跳,慌忙壓著嗓子問:“你這是要做什麼……你是故意被俘的,對不對?”
冬奴嘴上正忙著,只好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算是承認了安永的猜想。
安永渾身一顫,緊張地瞥了一眼微微晃動的帳簾,忍不住擔憂地問:“這裡是軍營正中心,我們如何逃得出去?”
這時冬奴已經咬開了繩結,舌尖舔了舔出血的牙齦,往地上吐了口帶血的唾沫:“義父,您別問了,我們時間不多了。”
安永神色一凜,慌忙揉了揉青紫的手腕,試著替冬奴解開嘩啦作響的鐐銬卻不成功,只能無奈地放棄:“只有你和崑崙奴被俘嗎,那……他呢?”
冬奴面容一僵,知道安永問的是尉遲景星,猶豫再三,最後還是含糊地啟齒:“義父,那一晚您走後不久,我們被一夥身份不明的人追上,大家都盡了力,可是……他還是被那夥人給擄走了。”
這訊息瞬間令安永心亂如麻,他想不通眼下兩軍對壘的時刻,還能有哪一股身份不明的勢力來找他們的麻煩。然而情勢已容不得他多想,就在二人忙成一團之際,只見一道黑影倏然竄入帳中,將還在說話的兩個人驚了一跳。
安永定睛一看,來人竟然是半身赤…裸的崑崙奴,只見他肩上縛著纓繩,腰側掛著供人踏腳的黃銅腳蹬,又恢復了多年前那種坐騎奴隸的打扮。
冬奴眼中迸出驚喜的光亮,上前拍了拍崑崙奴的肩,低嘆:“還是你可靠。”
與此同時,帳外的喧譁聲提高了八度,顯然是方才崑崙奴惹出的官司,追兵直到現在才趕來。冬奴二話不說便將安永推上了崑崙奴的背,急得安永回頭直喊:“你也一起走!”
“知道。”冬奴倒不推辭,也利落地往崑崙奴背上一猴,衝著他的耳朵大吼,“還記得我教你的路線吧?呆子,這次可千萬不能走錯了!”
那崑崙奴也大吼一聲衝出營帳,像是回應冬奴的話——他一向資質愚鈍不聲不響,冬奴到底教會了他什麼,安永根本不可能猜到。
正當壯年的崑崙奴力大無窮,揹著兩個人跑也不顯吃力,如離弦之箭一般衝向營地邊緣。
安永在顛簸中感覺到冬奴正嘗試著用身體掩護自己,他想拒絕冬奴的好意,無奈內臟隨著崑崙奴的步伐翻騰著,很難吐出一個字。
這時崑崙奴已衝到營地邊的木柵欄前,猿臂一攀,赤腳一蹬,便已手腳並用爬了上去。四周火光掩映,攀到高處的三個人很快就被士兵發現,頃刻間耳邊響起嗖嗖的箭矢聲,聽得安永心驚膽戰。
就在他幾近絕望時,擠在他身旁的冬奴忽然悶哼了一聲,抓著纓繩的手指骨節泛白,像在拼命忍耐著什麼。
安永感覺到他在發抖,忍不住眼眶一熱,努力開口吐出一句:“你不該來救我……”
這時翻越過柵欄的崑崙奴猛地往下一跳,震得二人差點鬆手跌在地上,冬奴又是一聲悶哼,身體顫動得更加劇烈。
“你是不是受傷了?要不要緊?”黑暗中安永看不清冬奴的傷勢,只能不抱希望地問。
冬奴沒有回答他,只是在滿口牙快要被自己咬碎前,突兀地冒出一句:“義父,有些話我現在不說,恐怕將來就沒機會了……”
安永一怔,偏過臉來,就看見冬奴的雙眼浸在闌珊夜色裡,淚光閃爍。
“義父……其實我騙了您,”冬奴伏在崑崙奴背上,艱難地喘了一口氣,“那一夜……我偷聽到您和玉么說的話了……”
安永一時沒聽明白,懵懂地問他:“哪一夜?”
“在贛州的那一夜……”冬奴咳了幾聲,臉上擠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您和她……都不是這一世的人,這事雖然嚇人,卻解開了我長久以來的疑惑。我是公子貼身的僮僕……您和他,許多地方都是不一樣的。”
安永驚愕地睜大眼睛,沒想到冬奴那麼早就識破了自己,更沒想到,他竟然替自己保守了那麼多年的秘密。
“義父,其實我還有一件事瞞著您呢,不過那件事,我盼著您這輩子都不會知道……”這一刻,背對著身後如狼似虎的追兵,冬奴衝安永綻開一抹狡黠的笑,那笑容裡滿是自喜與得意,被天邊第一縷破曉而出的晨光照亮,永遠地刻在了安永的記憶裡,“義父,我對您說這些就是為了讓您知道——今天我不是殉主,所以您一定要毫無負擔地活下去,士為知己者死,我冬奴,痛快極了……”
說罷他撒開手,在安永驚慟的目光中向後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