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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做太危險了,只會把你也賠進去。”安永聽了崔桃枝的意圖,只覺得心驚肉跳,“何況對眼下的亂局來說,最大的威脅是即將破城的敵軍,你就算奪權也於事無補。”
“可如果我不這麼辦,宮裡那幫人很快就會拋棄我們母子,”崔桃枝似乎早已考慮過這點,即使安永曉以利害,依舊打定了主意,“對柔然人來說,景星只是他們佔據中原後懷柔的一枚棋子,一旦失去大魏、退回盛樂,景星就變成了雜種。他們這時候將景星扶上皇位,就是想金蟬脫殼,將景星這個傀儡皇帝丟給司馬澈。我想來想去,只有自己掌了權,讓崔家拿到兵權,也許還能有一線生機。”
“你是說外戚干政?”安永心中直覺危險,猶如面對火宅,讓他忍不住想退縮,“桃枝,外戚擅權需要外家有權傾朝野的權臣,至少還要手握重兵,如今的崔府沒這種氣候,更何況是眼下這個兵臨城下的時節。你的想法勝算太低,對景星並沒有好處。”
“有沒有好處,不試怎麼知道?反正我在,景星就在,誰都別想把我們分開。”崔桃枝執拗地堅持著,“真到了城破那天,我也不會讓景星去送死。”
安永心知勸不動自己這個妹妹,只能先拿軟話穩住她的情緒:“罷了,時辰不早,再拖延天就快亮了,你先回去,皇后離宮這種事,被人知道了還得了?至於你提議的這件事,先讓我好好想一想。”
“好,”崔桃枝並不急於求成,乖順地點點頭,起身往外走,“我先回宮等訊息,哥哥,你一定要儘早給我答覆。”
安永唯唯諾諾地應了一聲,起身送了崔桃枝幾步。
“哥哥,這件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別忘了景星是誰的兒子。”在被冬奴送出客堂前,崔桃枝又回過頭盯著安永,目光在微弱的燈光下顯得異常明亮,“那個人曾經那麼愛你,景星是他留下的血脈……”
這一點,正是她冒險出宮求助,唯一的賭注。
安永的心果真應了她這句話,頃刻間痛如刀絞,險些背過氣去。
冬奴趁著闌珊的夜色,如履薄冰地將崔桃枝送了回去,完事後向安永稟報時,天色已經矇矇亮。他在客堂裡察言觀色了一番,嚴肅地望著怔忡的安永,難得語氣強硬地對他說:“義父,這事使不得。皇后這等婦人之見,八成是聽信了誰的教唆,你可不能跟著糊塗。後宮再亂,也不能輕易讓一個人跑出來,這事太可疑了。”
“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我自然也清楚。奪權就是謀反,我不能做,何況目前的大患是城外的亂軍。”安永說到這裡,目光一黯,一顆心又彷徨起來,“事到如今,除了坐以待斃,我還能做什麼呢?”
“義父,”這時冬奴面色一變,一字一頓決然地回答,“不能降、不能反,那就只能逃了。”
第九十章 去意
“逃?”安永意外地望著冬奴;沒想到他會冒出這個主意,“你是要我丟下崔府嗎?”
冬奴低著頭,內心像是天人交戰一般;目光異樣地閃爍著。
安永見冬奴不語,無奈地笑了笑;反倒替他開解:“你我都是崔家的主人;可不能有這樣喪氣的想法。”
“不;”冬奴忽然抬起頭;臉色陰晴不定地盯著安永囁嚅;“只有我知道,您不該被捲入這場是非……”
安永沒有特別在意他這句話;兀自有些失神地沉吟:“城外就是亂軍;就算逃得出去;天下之大,我又能去哪兒呢……”
“玉么的信,您忘了嗎,”這時冬奴的臉膛亮起來,像是隱藏了許久的秘密終於到了揭曉的一刻,眼中閃動著頑童般的興奮,“義父,其實我瞞著您,和玉么透過信了。”
安永吃了一驚,疑惑地問:“你如何與她聯絡上的?”
“從她寫給您的信啊,那些字筆畫雖然古怪,但努力鑽研,大意還是可以猜得出來。”冬奴為此伏在地上向安永告了個罪,不過態度顯然不夠誠懇,“只要能逃到東萊郡的海邊,玉么說她的船會接應我們。”
去投奔玉么嗎?面對絕境中陡然出現的生路,安永的心卻踟躕起來——他曾經那麼多年,將玉么排斥在自己的內心之外,害她遠航、落難,而今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好歸宿,他卻有何臉面再次出現,去叨擾她的生活?
更何況,自己這一世的牽掛都已埋葬在這座城池。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怔怔望著冬奴,遲疑地自問:“我真的能在這個時候,離開新豐嗎?”
他本就是無意跌入這個時代的陌生來客,也許事到如今正應該抽身而去,可是安永卻忽然覺得——自己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