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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笑道:“還是貧道無能,不能輔陛下登上仙山,此刻也難自明瞭。”神情悵然道,“若是有修行超過貧道之人,也許今日陛下便能成行。”
齊嶂便轉眼向知白看了過去:“秀明仙師曾為母后延壽,神術驚人,又是修行五六百年之人,想必道行更為深厚。且仙師對海上十洲瞭如指掌,可能為父皇作一指引?”他神態誠懇,看起來真像是個為父親的心願而放下身段求人的孝子。
齊峻卻在心中不停地冷笑。怪道齊嶂肯貶低真明子,原來是要逼著知白去尋這勞什子的仙山呢!若是知白說自己尋不到,則他並不比真明子強,敬安帝心中也會不滿;若知白應承了,就得離開皇宮,到時候宮中只剩下真明子,依然是他們的天下。什麼長虹貫紫微,什麼東巡,什麼祭天勒石,如此的大動干戈,原來都是為了將知白擠出皇宮!
知白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沉吟了片刻方道:“陛下的福緣不在海上,求之無益。”
敬安帝的臉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齊嶂卻是一臉憾然:“原來仙師也無能為力?”說得像是十分惋惜,齊峻卻硬是從裡頭聽出了幾分諷刺。
知白卻恍若未覺,掐指算了算便道:“今日是二月十五,恰逢月圓之夜,陛下若是得閒,晚間可願去月宮閒走幾步?”
這話一說出來,眾人譁然,連齊嶂都瞪大了眼睛有幾分失態地看著知白。去月宮閒走幾步,這樣的話在知白嘴裡說出來,竟然像吃白菜一般容易。敬安帝的聲音都有幾分發顫:“月宮?仙師能帶朕去月宮一行?”
知白欠欠身:“陛下福緣,至月宮一行不難,只是能否真入廣寒清虛府,能否得見仙人,卻不是貧道可預知之事了。”
齊嶂冷笑道:“不入廣寒清虛之府,不見仙人,如何算得入月宮?”
知白笑眯眯地並不動氣:“算與不算,自是陛下出遊之後說了才作數。二殿下未曾親至月宮,還是莫要妄做評論的好,以免觸怒仙人。”
敬安帝此時也顧不上聽齊嶂說些什麼了。知白說得有理,到底是不是進了月宮,他一遊之後不就明白了麼?忙問道:“仙師,可要如何準備?”
“只是去月宮一行,並不必準備什麼。”知白一臉的漫不經心,“陛下今夜歇息之前只消備上三炷清香,貧道自然會來接引。”
“歇息?”敬安帝面有疑色,“難道是在夢中……”
“自然。肉身凡胎重逾千鈞,不必說陛下,便是貧道修行數百年,尚未能舉這皮囊飛昇,自然只能在夢中送陛下登月了。”
敬安帝不由得有些猶豫。人對夢裡的事,總是有些不太信任的,何況夢中登月……誰能肯定是不是真的登月了?敬安帝目光掠過站在一邊的兩個兒子,心中微微一動:“仙師,可能再多攜幾人登月?”
知白一怔:“這——若是陛下要備足儀仗,那貧道實在無能為力。”
“不,朕想,帶嶂——兩個皇兒同行。”知白是齊峻帶來的,只怕會沆瀣一氣,還是帶著齊嶂更能做個證,只是登月這種遇仙之事,只帶齊嶂同行也未免太著痕跡,索性兩個都帶上,別人也就說不出什麼。
知白仔細將齊嶂打量了幾眼,微微皺眉:“兩位皇子藉著陛下福緣入月倒也未為不可,只是月中清寒,陛下自有福緣自然無畏,兩位皇子只怕——”
齊嶂立時便道:“父皇出遊,兒臣自然該隨侍於側,兒臣願一同前往。”
他都這麼說了,齊峻豈能落後?少不得也要立時表表忠心要一同前往。知白眉頭微皺,最後還是點頭答應了。
此時濃霧漸漸散去,日上中天,大船繞來繞去,原來離海岸並不甚遠,便掉頭返航。敬安帝思及夜間便可登月,真是喜不自勝,恨不得天立刻就黑,興奮地去沐浴更衣了,連真明子受傷該召御醫都沒有過問。這裡齊峻送皇后回了房中,便去了知白處,進門便見知白皺著個眉頭坐在那裡發呆。齊峻此刻心情舒暢,走過去含笑道:“又神遊什麼呢?”
知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嘆道:“殿下來了。”
齊峻笑吟吟隨手扯了張椅子坐下:“今日在船上不是默不作聲麼,怎麼突然又將國師駁得啞口無言了?”這確實是他很想知道的答案。明明當時齊嶂一派佔了上風,若是知白順勢倒戈,自然也是在齊嶂面前賣了個好。雖然他曾對知白說過,齊嶂一派必不能容他,但事實上,倘若知白肯倒向齊嶂,葉氏也不會拒絕再多一條臂膀。
知白又嘆了口氣:“今日國師所說,要為陛下去海上求仙,殿下看,國師可是真的想去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