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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別的念頭?”
張慕醉意上臉,抬手重重抹了把臉,兩眼發紅地倚在牆邊。
孫巖笑道:“小弟雖不諳男子溫存一道,卻常聽人說,這樓裡的小倌姿色姣好,不遜於傾國傾城的美人兒。”
張慕抬起醉眼,看著孫巖,起身要走,卻被孫巖拖住。
“醒醒酒,愚弟還有點話想對慕哥說。”孫巖自顧自喚道:“孫誠!”
孫誠在外頭應了,下去吩咐,片刻後兩名小倌推門進來,一人抱七絃琴,另一人則以黑布蒙著眼。
孫巖笑吟吟道:“都叫什麼名字?”
抱琴那小倌怯怯道:“沭華。”
另一名小倌緩緩跪了下來,沭華低聲道:“他叫希聲,平日裡不愛說話,是個瞎子,樓裡姐姐們都喚他木頭。”
孫巖噗一聲笑了出來,朝外間道:“這派的什麼人,換個換個……”
張慕道:“他不是瞎子。”
希聲點了點頭,沭華雙眼明亮,帶著欣然笑意,一手撫上琴,問道:“官人為何這麼說?”
張慕:“自走進來至坐下,動作與瞎子不同。”
孫巖看出點門道來了,笑問道:“為何喬裝成瞎子?”
沭華以手撥絃,悠然道:“人心難測,唯獨裝聾作啞的人才活得自在,希聲他得留著耳朵聽琴,留著嗓子給官人唱曲兒,不能裝聾作啞,只得裝瞎,這世上許多事情……看不見才是最清靜……”說畢聲音漸低下來,手指輕輕一擰,悅耳琴聲奏響。
是時只聞希聲唱道:“冤家,冤家,一池秋水冬來化雪,雪裡融著你,泥裡融著他……”
張慕側著頭,安靜聽著,希聲薄唇微顫,邊唱邊發著抖,白皙的臉龐上,眉眼間蒙著塊黑布,帶著孤苦無依的茫然。
恍惚間與多年前,龍央殿中挨板子捱到一半,抬頭望向院內的李慶成重合在一處。
又似是那天離開葭城,策馬獨自逃出西川官道岔路,在雨水裡被淋得發抖,躺在路中央,嘴唇顫動,雙眼一片空洞,望向灰白天空的孤獨太子。
一眨眼,悠然歲月在歌裡掠過去了。
再眨眼時光陰荏苒,張慕說不清前頭等著的是什麼,有時他甚至想伸出手,拉著走在前頭的李慶成的手,讓他轉身,不再朝他的龍椅,朝他的京師走。
寧願安安靜靜,抱著懷裡的人,在路邊坐下,編個草蚱蜢,摘朵花,小聲說說話,坐一輩子。
希聲唱完了,沭華把他引到張慕身邊,希聲臉色發白,輕輕倚在張慕懷裡。
“過來。”孫巖不禁也動了心,朝沭華招手道。
沭華依偎在孫巖身側,孫巖抬袖輕拭他的額頭,小聲道:“怎有處烏青?”
沭華怔怔看著張慕與他懷中的希聲,低聲道:“被客人打的。”
孫巖嘆了口氣。
張慕恍若置身夢境,頎長手指拈著那小倌下巴。
希聲仰起臉等候,鋒利的薄唇抿著,與李慶成如出一轍。
張慕輕輕卡著他的脖頸,正低頭想吻,卻又定住動作,改而以指頭解開希聲的遮眼布。希聲眼睛水靈,眉毛猶若長河裡的一粼水沙。
不是那雙鋒芒畢露的眼,也不是柳葉般笑起來會彎的眉。
張慕輕輕地把他扶穩,讓他坐到一旁,搖頭道:“醉了。”繼而長出一口氣,一手按膝起身。
孫巖道:“慕哥?”
張慕擺手,出了廂房,回手帶上門,緩緩朝梯下走,秋娘正與數人談笑,見張慕衣冠齊整地下來,俱是紛紛躬身。
張慕在女人們的目光注視下走出滿堂春,孤獨的高大身影消失在漫天飛雪中。
三更,刺史府。
孫鏗失魂落魄地回了府上,孫刺史早已歇下,卻被孫鏗拍門叫醒。
“爹,我今夜聽了個了不得的事。”孫鏗袍子未換,靴下沾雪在廳中化了滿地水。
孫刺史怒斥道:“孽畜又去眠花宿柳!我遲早會被你……”
孫鏗譏刺道:“既是這麼說,多的也不提了,有人禍事臨門尚不自知,簡直愚蠢至極!”說畢甩了把袖,目光遊移,轉身朝臥房裡去。
孫刺史喝道:“孽畜說的什麼話!說清楚!”
孫鏗保持著側身的姿勢,停下腳步,眼望廳中地磚,喃喃將夜間所聞詳細說了,其父越聽越是心驚,不禁變了臉色。
“你是還未曾睡醒!”刺史重重斥道。
孫鏗道:“罷罷罷,愛信不信,兒子收拾細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