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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大虞的火把點滿了璧山、絕山山腰至峰頂之處。
兩軍鴉雀無聲。
阿律司懼意已生,只聞李慶成在關下集結兵馬,未料竟有這麼多人!
玉璧關,天子之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阿律司。”李慶成朗聲道:“算上郎桓城外,這已經是咱們第四次交鋒了。”
阿律司萌生退意,看著遠處李慶成不住喘息,黑河沿岸仍駐紮著十萬東匈奴大軍。匈奴人共計十五萬,沫沫貼摩兒派他前來探路,若大虞兵力未曾集結,可自行決定,一路長驅直入搗毀玉璧關。
所以阿律司才率領五萬鐵騎長途跋涉,追到玉璧關下。
如今,這裡的手下是他所剩的最後一點家底了。
阿律司終於意識到,這次匈奴,終於惹上了不該惹的角色。光是關前就有接近二十萬兵馬,只怕虞國的皇帝被真正的激怒了,要調集全國軍力,與匈奴一戰徹底解決所有的問題。
這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李慶成笑吟吟道:“朕覺得,這說不定還不到最後一次交鋒的時候。阿律司,你以為如何?”
唐鴻不禁心裡打了個寒顫,這語氣他熟得不能再熟,李慶成表面越是調侃,實則心裡卻是動了殺念,只怕今天一場血戰難以避免。
阿律司冷冷道:“你叫李慶成。”
“大膽!”鷹奴們齊聲吼道。
李慶成抬手,示意身後義憤填膺的侍衛們安靜,策馬在玉璧關前轉了幾個圈,望著馬足下染著銀輝,帶著露水的草地,似在沉思。
“阿律司。”李慶成側抬著頭,瞥向他,說:“這第四次交鋒,你我也不派兵打了,便單對單地來決勝負如何?我派一人與你對戰。”
唐鴻會意,馬上吩咐人大聲將李慶成的提議翻譯成匈奴語喊了過去。
登時兩軍譁然。
阿律司道:“決出勝負以後又怎麼樣?”
李慶成道:“如果你贏了,前事不究,翻海戟還你,我大虞軍隊全部退回玉璧關後,終我一生,中原人不出塞半步。如果你輸了,什麼也不用做,撤軍回黑河,準備來日兩國的交戰,朕只要你帶一句話回去給沫沫貼摩兒公主。”
阿律司道:“什麼話!”
李慶成眉毛一揚:“你不會輸的,不是麼?”
阿律司沉默了,匈奴人向來崇拜武力強者,當年楓關一戰心生輕敵之念,以致被利劍砍下手臂,更丟失了匈奴一族的神兵,乃至在所有酋長面前成了恥辱,一直抬不起頭。
而如今李慶成斗膽搦戰,阿律司若再不答允,只怕己方士氣便要跌到谷底。
阿律司:“你派誰。”
李慶成:“張慕。”
張慕策馬出外,李慶成道:“你丟了一隻手,他也讓你一隻手,張慕,把你的右手綁上。”
張慕漫不經心地抽出繩,將右手綁在腰間。
那一下阿律司的血氣登時上來了,怒吼道:“我是草原上的勇士!不須你中原蠻狗相讓!”
李慶成笑道:“這樣才公平,不是麼?打不過的時候他自然會用右手。”
雙方都是深吸一口氣,張慕看著李慶成,眼中帶著一絲詢問之色。
李慶成低聲道:“殺了他。”繼而揚馬退開,遠遠站在張慕身後。
大虞軍擂起戰鼓,咚、咚、咚三響。背後軍士轟然助陣,
張慕低頭一手牽著馬韁,韁繩在左手背上輕輕繞了個圈。
“大虞上將軍張慕成,向右匈奴王討教。”張慕冷冷道。
西天一輪皎月,匈奴人齊聲長喝。
阿律司策馬出陣,倒提長戈,注視張慕。
張慕漠然抬頭,那對眸子裡充滿了威脅與嗜戰。
兩方戰鼓停。
張慕驀然昂首,朝向夜空朗聲長嘯,那一嘯清氣長朗,綿延不絕,及至後來,充沛真氣伴著嘯聲在天地間陣陣迴盪,帶著淒涼與孤寂之意。
嘯聲停。
阿律司吼道:“今日就將你——”
張慕雙腿一夾馬腹,單手一抖馬韁,戰馬猶如離弦之箭直衝出去!
阿律司吼聲戛然而止,倒拖長戈衝向兩軍陣中!
近三十萬人屏息以對,五十步,三十步,唐鴻素知張慕武勇,然而上馬入戰卻仍未拔刀,那是何等託大!
二十步,十步!
阿律司勃然爆喝,一柄長戈挑起月色,由身後掄起,朝張慕當頭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