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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這樣的呼喚真的提醒了裴旦,他傾過身來,開啟了車窗,看著不停奔跑的蘇小陌,看著他跑得發白的嘴唇,笑容清淺:“我傻,因為我願意傻,你該不會以為我是真傻吧?蘇小陌,朕暖了你這麼久,也沒把你暖透了,又為什麼要繼續暖?”
這話蘇小陌還沒有聽明白,下面的卻讓他真正恐懼起來。
裴旦敲了敲車壁:“走快點兒。”
他不是武將,他是一個世襲的養尊處優的候爺,別說一路跑上半個時辰,就是候爺府門前三步跑也是有轎子坐的。兩條腿沉得像灌了鉛,都不聽使喚。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動腿”,因為不動,他就會跌倒,就會被拖著走……
他不願意這樣……
車伕揚起了馬鞭,馬兒縱蹄發力。
耳邊響起嗚嗚的風聲,呼吸裡面彷彿燃著火,又熱又幹。
“咳、咳……”蘇小陌咳嗽起來,伴隨著眼睛也紅了。他咬起牙,他知道裴旦這次是不會原諒他的了。所謂的天子,就是狠得下心腸的一個人,寵你時你在天上,踩你時你連泥都不如。
世事也都不如自己所願。不再乞求,不代表可以儲存尊嚴。腳被一根又粗又硬的樹根絆倒,身體失去平衡,狠狠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然後雙手被拉扯著向前拖行。
泥土、落葉全部掃在身上,乾淨的衣服蒙上汙濁,臉上被蹭了好幾道傷,手腕因為鞭子的捆綁勒出深深的紅痕……
馬車跑得太快,他根本站不起來。只有用力仰起脖子。他怕疼……
他爹沒死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許多同齡的孩子老是欺負他。他們會在學堂裡搶他的零食,會故意破壞他的座位,會向先生打他的小報告……在他無數次被罰站在門廊裡的時候,所有的孩子都會恥笑他。
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他爹是開國功臣,那些人的榮華富貴都有他爹的功勞。可是他不懂,為什麼那些人要罵爹爹,罵爹爹是佞臣,是讒臣,是……
有一次,他在學堂裡出完恭出來。也不知是誰預備好的,門開啟的時候,一桶尿就潑了下來,無數嘲笑聲響起,如水一樣四面八方湧來:
“哈哈……你看他那個樣子……”
“他也就配跟這些東西為伍,家傳的嘛!”
“瞧他長的那個樣子,該不會又和他爹一樣,媚主吧?”
“這樣也好啊,他爹不行了,他再接著上啊!”
“……”
他聽不懂,可是他知道這些人不光罵他,還罵他爹。他很生氣,紅著眼睛撲了上去,不知道是抱住了誰。那人哇哇大叫,其他人叫來了小廝將他打倒在地。
那是第一次動手,他被狠狠踹了幾腳,掏心掏肺地疼……
那個孩子在他身上吐了一口唾沫,和其他人一起走了。留了他一個人,因為疼一時半會都爬不起來。
“起來。”
什麼?
“起來。被欺負了,不能讓人瞧不起。”
他抬起頭,看見一個長身玉立的少年,穿著白色的狐裘襖,脖子上一圈白狐毛,更稱得膚如白雪,眸深若潭。
少年看著他,毫不嫌棄地伸出手掌。
暖流就像雨水一樣落在心底,在那裡湧出一潭無限美麗的春湖,碧幽幽。他怕汙了少年,搖搖頭撐著地站起來。
少年的聲音很輕很溫柔:“不過一群攀高踩低的小人,你和他們較什麼勁,該上心的,只有正經的主子。”
他向後退了一步,怕滿身的臭味衝到了少年。
少年笑了笑:“快回去換身衣服。明天再來學堂找我,我叫裴珍。”
裴珍。
像雪一樣的少年,而後三年,直到爹爹去世,都是他最依賴最崇拜的人。他住進他的心裡。
馬車終於停下了。
金線織邊的靴子走到自己跟前,裴旦蹲下了身,歪著頭檢視他,眼眸黑冷:“怎麼樣?還逛嗎?”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全身上下無一不在地疼:“我有什麼錯?我只是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是……”
後面的話被裴旦伸出的手捂住。
裴旦的神情變得不可抑制地猙獰,連一絲冷笑都掛不出來:“看不出你是個硬骨頭,小陌,看來這麼多年,我們委實太不瞭解彼此。”
裴旦放開手,重新蹬上馬車:“蘇候興致高,還要再逛,你就這樣一路回大陳宮,中途不用停了。”
從坑窪不平的泥地,到修整平坦的大路,再到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