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瞪口呆,那人卻哈哈一笑,道:“難得!難得!”居然就此住手,攸地飄遠。
凌絕心定了定神,俯身拾起匕首,才覺得汗透重衣,心跳激烈。此時他全力疾馳,速度也比不上方才了。經此三戰,他自是明白,轎中人存心折騰他,接下來這一路必然還有多場苦戰。不過他也看出,無論對方下手多狠,終不會當真傷他。
果然,等到他又一次接近轎子時,第四名偷襲者從天而降。凌絕心早有準備,當下凝神應對,招招殺著。那是一名穿著夜行衣的男子,身材短小精悍,使一雙峨嵋刺,招式毫無花哨,全是實打實的硬功夫。凌絕心跟他硬碰了近百招,佯裝不敵,故意露了個破綻。當峨嵋刺快要劃傷凌絕心的肩膀時,那男子果然停手遁去。這一戰鬥得激烈,凌絕心卻覺得比前三場還要輕鬆些。
凌絕心暗自得意,到了第五次被截停時,又想故伎重施。誰知那魁梧漢子哼了一聲,拳勢依舊,凌絕心只覺得胸間一窒,竟“哇”地吐了一口血。那漢子冷聲道:“不想死的話,坐下來調息,氣行三週天方可走動。”凌絕心痛得說不出話來,眼睜睜地看著他慢慢沒入黑暗中,懊惱、氣憤、驚懼、焦急、憂慮……諸般情緒翻騰洶湧,雙腿一軟,跪倒在地,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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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六十五 。。。
調息運氣三週天最少要半個時辰,凌絕心如今哪能耗得起?若要換個方法壓制傷勢,他身上卻什麼也沒有:既沒有應急的丹藥,也沒可用的工具——金針、艾條等,一身醫術都使不出來。凌絕心扶著樹幹喘了一陣,就要不管不顧地繼續追,但是一挪身子,胸前就是一陣難忍的疼痛,舌間也嚐到腥甜之意。
他不敢再動,卻又不甘心就此坐下運功,就這麼僵硬地挨著樹幹,彷彿要花光全部力氣與這黑夜對峙。身體的熱氣一分分地散去,方才被汗水浸透的裡衣緊緊地貼著面板,就像是跌入冰潭。凌絕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卻忽然想到了辛如鐵溫暖的懷抱,心底霎時湧起無窮無盡的委屈,喉頭便被堵住了。
眼角沁出溫熱的液體,很快就變得冰涼。凌絕心抬袖狠狠地擦去,抬起頭,雲邊暈開一抹柔和的清輝,卻被頭頂的枝椏割裂成破碎的剪影。看著那些粗粗細細的樹枝,凌絕心驀地想了一個主意,心中一喜,再顧不上自憐自傷,慌忙撥出匕首,削下一根樹枝。這麼一使勁,他胸口又是一痛,但歡喜之下,那點痛楚簡直是微不足道。他喘著氣,飛快地用匕首把樹枝削成一支支尖細的木籤——沒有金針,那就用木針吧。
那點雲間漏下的月光實在微弱,凌絕心只能憑著觸覺,把木籤削得細一些,再細一些……身體機械地做著這些的時候,腦中浮出的仍然是辛如鐵——那時,辛如鐵看不見東西,卻因為他想要做風箏,搶著給他削竹條……
凌絕心記得,初跟陸真學醫時,他在《千姿寶鑑》裡讀到,有一種花樹,叫做“情花”。據說,其花色嬌態美,可以食用,而初入口時甚是甘甜,回味卻頗為苦澀;且花樹上遍長小刺,想要摘花的人,就算很小心,也難免會被它刺傷。若一旦被刺中,便有毒性侵體:輕者十二個時辰之內不能妄動相思,否則苦楚難當;重者則需服下斷腸草以毒攻毒,但即使經歷斷腸之痛,也未必便能保全性命。當時,他渾然不懂那花為什麼要叫“情花”;直到明瞭自己對陸真的心意,他還是隱隱約約地似懂非懂;但當他全然懂得之後,早被刺得遍體鱗傷。
想到這裡,心尖一痛,鋒利的匕刃就略略偏了,然而冷得發麻的手指並沒有什麼感覺。凌絕心吮去血珠,繼續削。
一路的奔走與激戰讓他無暇思考太多,一旦靜下,疑問便一個接一個地變成情花上的刺,每一下都扎中最柔軟的地方。
這些天,辛如鐵是怎麼過的?
趙晴川是不是一直陪在他身邊?
自己想念他,想得心都要碎了,他會不會一樣地想念自己?
……
九支木針一字排開別在袖口上,怎麼削也比金針要粗得多。沒有條件消毒,甚至表面還有些稜角,但凌絕心不以為意地盤膝坐了,解開衣領。他看不見胸口的青黑瘀傷,只憑按壓的感覺確定了瘀傷的範圍,略一思索,毫不遲疑地拈起木針,飛快刺下!
與金針不同,木針刺進穴道的感覺不是痠麻,而是刺痛。微微的腥氣泛在鼻端,是被刺破的表皮流出的鮮血。凌絕心出手如電,木針起起落落,最後全數停在氣戶、靈墟、期門等要穴,半晌撤針,血流如注,胸口的窒痛感卻已大為減輕。又調息一陣,凌絕心再次踏上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