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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旨後,張公公跪拜在我面前,老淚縱橫:“老奴偶動惻隱之心,使殿下得以保全,深受人恨,今隨娘娘去了,已不為憾。惟願蒼天保佑太子安康,將來得以繼承大位。”
拜畢,張敏捧起御賜毒藥就要喝下去。
“等等,”我打斷他,猛地屈膝跪了下去,深深俯首於地,“公公,請受佑樘一拜!”
我跪在那裡,直到藥碗悶沉落地的聲音響起,都沒有抬起頭,也沒有落淚。
只是把嘴唇咬出了血。
孃親出事的那天晚上,張敏並不在永壽宮當值,父皇卻要將他賜死,必是萬貴妃使然。我明明知道,什麼都知道,卻只能忍泣吞聲。
不該死的人都死了,於是後宮得一夕安寢。
任清歡也終於等不住,從暗處走出來了。之前他隱匿在角落裡看著我,僅僅看著我,沒有出言調侃,也沒有出聲安慰,安靜得彷彿不存在。只有真正的高手才能做到這個地步,屏息斂神把自己的融進環境裡,無聲無息,恍若死物,也許連自己都能騙過去。
一日向太后請完安回到寢殿,屏退左右,果不其然在紗簾後看到了那個灰白色的身影。
我牽起嘴角:“白袍固然瀟灑,但是任師叔,你幾日未換衣服了?”
任清歡抖抖自己的衣袍,神態自若道:“誰說這是白的,你眼神兒太差了,明明是灰的。”
我扁扁嘴,“無恥。”
面上忽然一凜,不過眨眼的功夫,我的鼻尖已經被一把閃著寒光的扇子指住,我定睛一看,那冷光來自扇子間暗藏的數片刀葉,極薄極利,隨便一把都可以削下我的鼻子來。
我忙諂笑:“玩笑而已,任師叔不會和無知小輩一般見識吧?”
任清歡“哼”了一聲收起骨扇,陰森森道:“緩了這麼些時日,再傷心也該結痂了,逝者不可追,來者猶可救,殿下以為呢?”
“你以為只有你急麼,”我瞥了任清歡一眼,“查到阿冉的下落沒有?”
“西廠密室。”篤定的。
“好,我信你,”我一個利落轉身朝外走去,行了幾步後頓住,回頭叮囑,“悄悄跟上,不到萬不得已,你不用現身。”
【拾貳 西廠】
我向父皇請旨下西廠考察,父皇對我心血來潮的舉動感到奇怪,他先考問了我的功課,見我從容不迫應答如流,龍顏大悅,隨手一揮準了我的請奏。
於是我頂著聖諭來到西廠,相當於皇帝親臨,任憑那汪直暗地裡恨得牙癢癢,表面上的奴顏媚骨還是得裝。
西廠位於京城西華門外,我走下御用馬車,遙望見一面印著“欽差總督西廠官校辦事太監”的大旗在寒風中招展飄搖,數十杆印著“西緝事廠”、“提督太監”、“欽辦管差”等字樣的小旗緊密插在一座高臺上,高臺對面肅然站著千餘名身著飛魚服、佩著繡春刀的錦衣校尉,黑壓壓的一片人頭,卻無人敢動,死寂如一潭黑湖。
哼,表面功夫倒是漂亮,在百姓面前不知道又是怎樣一副嘴臉。
高臺兩側依次站著三十多名面白無鬚的太監,模樣生得不錯,卻透著一股子陰柔。站在最前面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太監,大概就是汪直了。撇開偏見的話,他五官還是挺端正的,但雋秀的外表遮掩不住他眉宇間的戾氣,那得是多深重的殺戮才能凝聚起來的?
汪直一看見我,立即上前行大禮,“恭迎太子殿下——”
隨著他這聲高呼,所有人同時跪下,整齊的磕碰聲震得大地微動,千餘人幾乎是用吼的:
“太子威武!”
我只覺全身的寒毛一根根豎起來,惡寒不已。
半晌才從這驚雷裡醒過來,然後我換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說:“哪裡,廠公威武才是。”
“奴才惶恐。”汪直低著頭,看不清他的神態。
“都平身吧,”我擺出和善的面孔,可惜大家都垂著頭,看不到我那如三月春風般溫暖的笑容,“我只是隨便看看,不必多禮。”
我讓眾人各歸各職,只留汪直作陪。汪直就像一頭收斂了利爪的猛虎,看似無害,卻隨時可能暴起咬人。他引我至西廠正堂內,我略一抬頭,見香案之上供奉著一幅巨大的岳飛畫像,像前安放著香爐。
我心中一動,吩咐道:“奉香。”
汪直忙命人送上三支香,我接過,肅穆地向岳飛敬了香,把三支香插到香爐裡。
上完香,我沒有轉身,而是望著畫像上豪烈的岳飛,冷聲問:“敢問廠公,西廠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