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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武近二十年,早知終有這麼一日,倒不如多花些精力在醫典藥學上了,也不至於白白浪費那許多時間。說不定自己的身體也早可以治好了。
武功終究不能庇佑人一輩子。一旦不復存在,身體又立刻回到十幾年前的樣子,甚至還不如從前。
看來能這麼輕易被廢的東西,還是不能輕易學……
零碎的想法滑過鍾弦的腦中,漸漸自己也無法辨識究竟在想些什麼。頭越來越昏沉,一個月來自始至終保持著極度清醒的意識此刻再也不受控制,像被卵石擊碎的水中月影,斑駁零落,漸漸渙散,流失。
鍾弦知道自己似乎撐到盡頭了。
——是不是二十年活得算久了呢。
…
突然,恍惚間,感覺有一隻微冷的手覆上了自己的額。伴著一聲喃喃的聽不太清的聲音:“天啊……”
是誰。
鍾弦僅有的意識強迫自己睜開眼睛。
眼前一片模糊,朦朧中床邊似乎坐著一個人。
總是坐在床邊守著自己的……穆衍?父親?
額上的手撤走,又摸上了自己的脈。那個聲音微微慌亂起來,“怎麼會這樣呢……”片刻,似乎響起了紙筆的沙沙聲,轉而聽到那人叫喊道:“肖拓!快去要放把這些藥抓來!還有藥爐!立刻!馬上!!”
半昏迷中聽覺極度敏感,本來就不小的聲音變得尖銳異常,震得腦中一陣陣鈍痛。
那人似乎觸到了他那差不多已喪失知覺的右手,腕上的布帶似乎被一圈圈解開。那聲音又氣憤地叫道:“媽的,卓顏那白痴以為傷口就這麼包了完事嗎!這他媽這麼粗糙處理了一個月手不廢了嗎!一群廢物!都這樣了還讓我治個毛啊!”
鍾弦被那一句句沒完沒了的聲音刺得頭更痛了,隱隱有些不耐煩起來。這白痴到底是誰,比葉嫣然還吵。想叫這人閉嘴安靜,可是似乎怎麼也支配不動那兩片薄薄的唇。
抑鬱了一會兒,鍾弦徹底決定放棄了。這副身體彷彿已不屬於自己了,那就離開吧。
長而已有些黯淡的睫毛漸漸停止了細微的顫動。
…
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鍾弦下意識地覺得應該先適應一下閻王府的氛圍。
腦中的思緒清明瞭許多,透過閉著的雙眼似乎感覺到了光亮。
呼吸之間,是濃濃的藥香。
——沒死。
這是鍾弦腦中的第一個想法。
——神醫容鏡為逃避朝廷追蹤跑到落月宮來了麼。
這是鍾弦腦中的第二個想法。
——我終於可以正常思考了。
這是鍾弦腦中的第三個想法。
鍾弦緩緩睜開雙眼。
還是原來的房間,只是身上的被子換了新的。右腕已經被重新包紮過,右手依然只能勉強地蜷縮。離床不遠處,一個少年正坐在支起的火爐旁扇著火。路上的鍋裡熬著褐色的藥汁,少年漆黑的雙眸正仔細地注視著鍋中的藥,唇微微抿起,左頰一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
正是論劍大會上那個白服少年。
鍾弦靜靜注視了少年片刻,突然開口,淡淡的聲音有一絲喑啞:“容鏡是你。”
容鏡似是被嚇了一跳,手中的蒲扇差點沒掉在地上,連忙轉過頭看向聲源,看到鍾弦一對清明的雙眸,頓時欣喜叫道:“啊!小弦弦你終於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了誒!”
激動並把心裡憋了三天的臺詞發洩出去過後,容鏡終於開始回想鍾弦剛才的話,不尋常的語序讓容鏡玩味了一會兒,隨即消匿了臉上的喜色,挑起嘴角道:“不錯,正是在下。鍾弦哥哥請多指教。”
鍾弦接著道:“那個青衫男子便是『千面狂人』肖拓?”
皆是平淡的陳述語氣,容鏡還是頗有不甘地在心裡加上了問號,答道:“不錯。”
鍾弦不再說話。
容鏡又恢復了原來的神色,一屁股坐到床邊,眨眨眼睛道:“弦兒莫非是生我的氣了?”
鍾弦滿眼漠然:“沒有必要。”
容鏡嘴角垮下來,臉上一副受傷的表情:“論劍大會那次我只是想逗你玩玩,也不是故意騙你的。而且我最近被懸賞通緝中,實在是不方便以實名相告麼,你要諒解我啊小弦弦!”
鍾弦的聲音冷下來:“我父親是你劫到落月宮的?”
容鏡心中一驚,面上卻笑嘻嘻一副好奇的神色:“你怎麼知道?”
鍾弦並不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