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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蔥似的手指頭伸出來,在屈鶴的面前一晃。
“二百兩。”越茗斜著嘴巴笑,“條件是你要睡在饕餮樓。”
“好!”冒著貞操不保的危險,屈鶴凝眉斷喝!
掌刀
房間是越茗親自收拾的,也在饕餮樓頂層的小閣,和回春閣面對面,上面新掛了一幅牌匾——“鶴妻居”,越茗說,取的是當年林逋梅妻鶴子的典故,字是越茗親手所寫,精瘦見骨花團錦簇的瘦金體,在大紅的箋子上刻意風流。
當年的司馬昭也曾經幹過婊·子立牌坊的事情,越茗以梅妻鶴子的典故之名行拐騙良家直男的之實,不算什麼。
石榴冷著一張臉從他房前走過,正巧碰上屈鶴從旁邊走過來,腰裡萬年不變地彆著殺豬刀,和那柄握在石榴手上的紅纓槍劍拔弩張。
“蠢材。”石榴眼皮也沒抬。
越茗正招呼小花雕掛牌匾,一聽石榴這麼奚落他男人,不樂意了:“石榴,屈相公是我請來的掌刀師傅,就他的本事,李大年都沒有多少一句話,他腦子是不太好使,你也別欺負他,進了饕餮樓,都是我的人,窩裡鬥沒意思。”寡婦唇又抿緊,壓的一點血色也沒有,嘴角卻噙著一抹香酥入骨的媚笑,衝著屈鶴拋媚眼。
屈鶴的殺豬刀差點凌空出鞘!長這麼大,除了書院裡面的先生戳著他腦袋說他傻,還沒有人罵過他腦子不好使,如果說石榴那聲“蠢材”是往他的腳上吐了一口痰,那越茗那句“他腦子不好使”就是往把那口痰抹在了他臉上!
“石榴,剛剛李大年讓我知會你一聲,今個他頭鍋湯的奧灶面等著你去吃呢,趕緊去把,晚了就冷了。”越茗一隻手攀在屈鶴的肩膀上,笑的別有用心。
李大年對石榴特別上心,這件事情在饕餮樓算不上新鮮事,就連越茗那個隱退江湖多年的老子越子居對各種細節也知道一清二楚,隔三差五地還要找來越茗問問這兩個人發展到什麼程度了。
當局者迷,對李大年的心思全然不知的大約唯有那個待字閨中卻只知打架鬥毆的石榴了。
李大年是饕餮樓的大廚,也是白案上的師傅,做了一手好面,京城裡也只有他能夠把一碗奧灶面賣上三兩銀子一碗,而且還奇貨可居讓人趨之若鶩,和路邊攤上那些一文錢一大碗加兩片肉的麵湯判若雲泥。
李大年說過:“做面是風雅的事情。”一邊敲著他的玉煙桿,一邊聲如洪鐘的說。
天底下總有那麼多身在其位,卻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人,屈鶴是一個,李大年也是一個,他雖然生得粗壯,卻是個心思極其細膩的人,喜歡侍弄花草,那兩盤花重金從嶺南購來的碧蘭花愣是讓他在煙燻霧繞的廚房裡養活了,連見慣了世面的越子居都深以為異。
早年李大年要是有機會讀書,沒入廚師這一行,說不定就是一個名揚天下入閣拜相的大才子。這是越子居的原話。
年逾而立,尚未娶親的多金單身男子李大年是媒婆冰人的心口上的香餑餑,這口香餑餑吃的實在不順,只因李大年眼裡只有一個人,這個人一身紅衣如火,手裡的紅纓槍英姿勃發。
看見石榴進了廚房,李大年趕緊跑上去結過她手裡的長槍,笑眯眯的說:“今個做的是白湯麵,天氣也漸漸熱了,吃點清淡的湯解暑。”又推過來一碗熬得稀爛的芙蓉解暑湯,坐在石榴的對面看她吃。
石榴的丹鳳眼往上一提,對上李大年那已經彎成下弦月的小眼睛,又若無其事地耷拉下來,只看著面前那晚新鮮出爐的麵湯,筷子飛舞,一時間風捲殘雲,摧枯拉朽,萬馬齊喑……三碗奧灶面下肚,這頓飯就算吃過去了。
石榴抹了抹嘴角,提起長槍,倏得飄得沒影了。
“李師傅,你圖什麼呢?石榴姐根本就不領情。”小花雕在後面笑,手裡一根黃瓜啃得咯嘣作響。
“你不懂。”李大年兀自陶醉,“這和養花是一個道理,有些名種蘭花看起來就像路邊的雜草,養個七八年也沒一點動靜,可是哪天早上你看見那上面冒出一個小花苞,心裡那個樂呦,對得起你七八年澆下去的肥料和心血。”
小花雕是不懂,只把黃瓜啃得響。
但是在身後聽的清清楚楚的越茗懂,李大年這個叫“十年磨一劍”,現在天時地利人和,就差一點乾柴烈火的小火苗。
斜著嘴巴笑了一下,扭過身跑到廚房裡去看屈鶴切菜去。
屈鶴是個寶,這件事情全饕餮樓的事情都知道了,屈鶴瀟灑地揮舞著他的殺豬刀,在強手如雲的廚房裡盡情潑墨揮毫,才華橫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