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訊息。
1霍索恩鎮
新澤西州的霍索恩鎮,離曼哈頓中心不到一小時的車程,不過,一個陌生人糊里糊塗到了那裡,諒必會以為是到了英國北部鄉村的一個小鎮。
確實,這裡的主要道路比你在蘭開郡、約克郡或泰恩——韋爾郡見到的要寬,然而,一排排相連的磚房卻與你在博爾頓或布萊克本一帶某些抗寒社群看到的樣子完全相同。只有頭頂上的電線和交通燈提醒你現在是在美國,但地域感卻與英國北部出奇地相似。
奧西館是霍索恩鎮最有名的就餐處之一,它是一家單層的義大利餐館,以它主人的名字命名。在大多數夜晚,它總是食客盈門,奧西高大的身影穿梭於餐桌之間,定菜,跟老主顧逗樂,上菜,他和顧客都認為這裡提供的是全美國最好的義大利菜餚。
1990 年12 月26 日是星期三,他用同情近似憐憫的微笑歡迎他最忠實的顧客之一喬爾·彭德雷克,這個老頭兒一週至少四個晚上來奧西館吃飯。在9 月以前,大家都知道,他只是同他的老伴安娜一週來吃一次。然而,安娜從沒聽說生過一天病,卻在勞工節①那天突然死了。這對老喬頭幸福而平靜的生活是一個沉重的打擊。那天她烤完麵包又聊了一會兒天,接著就死了。醫生說她死於嚴重的心臟病突發症,他曾經幾次警告安娜,她的身體太胖,膽固醇已超過正常指標。這一點兒也沒有給喬爾·彭德雷克老人帶來幫助。他同安娜是1946 年在船上相遇並相愛的,當他倆得知已經被移民局接受時就立刻結婚了。
喬爾來美國時才29 歲,安娜27 歲;他倆都知道,他們是幸運的一對兒。
他們很少談他們在歐洲的過去;可是,與他們一塊兒待過的人都知道,他們是從一個納粹集中營中救出來的俄國猶太人。他們在盟軍的收容所待了幾個月,後來經一位好心的美國將軍批准,加入了混雜的難民隊伍,乘船來美國。
安娜跟鄰居戴比·曼塞爾說過,她家裡的人都沒有死,後來送回俄國卻失蹤了。喬爾的親屬全都死於集中營。這是一個邪惡而殘酷的事實,然而誰又能說生活會那麼公平呢?
在剛剛結婚的一年裡,他們一直打零工,後來喬爾在當地一家建築公司找到了一份好工作。隨著時間一年一年流逝,他高升了,從工人到工頭,從工頭又到工區經理,從工區經理最後到拿豐厚養老金的退休者。現在他變成一個悲傷而孤獨的人,儘管某種內心的自豪感告訴他,一個男人在他的生活伴侶永遠走了以後,他應該能在自己個人的環境中單獨生活下去。
所以他不與別人來往,對那些想同他交往的人,總是面帶似謝非謝的表情,冰冷地點一下頭;他過著某種近似儀式一般的生活,包括一週四晚去奧西館單獨吃飯。人們在他的餐桌邊停下來,跟他說幾句,但不大待很久,因為這老頭對老朋友之情明顯表示不高興。人們第一次注意到,這個身材高大而且一度肌肉健壯的男子,在眼睛深處總是帶著惶惶然的神色。他的面容似乎在說,“留心,別走近我,因為我是一個遠離塵世的人。我生來就是苦命。”
他的凹凸不平的臉似乎由於眼睛而變了,因為他的眼睛已經比人們以往看到的大得多。他臉上的面板像皮革那樣皴裂,好像動過什麼外科整形手術似的;面板緊包著顴骨;他的嘴唇因不停顫抖而顯得十分痛苦。人們說,他完全不像那個他們多年以來認識和喜歡的喬爾·彭德雷克老頭兒了。這是那個人的幽靈。
① 美國的勞工節是9 月第一個星期一。——譯者
沒有人看見喬爾度過假。在美國度假不像英國那樣隆重,最後就只是一個聖誕節。然而在26 日星期三那天夜晚,彭德雷克吃得不錯,還喝了一小杯他喜歡的紅葡萄酒,付完帳,在9 點鐘左右從旁門走了。這是人們最後一次見到他,儘管沒有人報告他已經失蹤。直到第二天晚上,戴比·曼塞爾沒聽到鄰居屋裡的聲音,而且發現百葉窗一直在拉著時,她才警覺起來。這就奇怪了,因為她通常總是能聽到這個老頭兒每天放收音機的聲音。
當地方警察破門而入時,人們滿以為會發現一具屍體。然而事實卻相反,喬爾·彭德雷克家異常地整齊,一切都好好的,床已鋪好但沒睡過,廚房乾淨而且整潔,鍋盤也沒動過,大堆郵件散亂在郵箱裡沒收起來。
人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跡象,一切都是原來那個樣子。星期三夜晚發生的事情一直得不到充分的解釋,然而實際上事實是非常簡單的。這個老頭兒出門後走進奧西館旁邊的停車場;他把大衣領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