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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腦汁要釣他上鉤。布隆維斯特有種感覺,從他到達以後所發生的每件事都經過設計:一開始是他幼時曾見過主人的意外訊息,接著是相簿中雙親的照片,範耶爾並一再強調他與父親友好的事實,最後還恭維地表示知道麥可·布隆維斯特是何許人,多年來也一直遠遠地留意他的表現……這其中無疑有幾分真實,但主要還是打心理戰。範耶爾善於操控人心——否則他又怎能成為瑞典數一數二的企業領袖?
布隆維斯特下定結論:範耶爾要他做的必定是他一點也不想做的事。現在他只需打聽出是什麼事,然後拒絕就行了。說不定還來得及趕上下午的列車。
“很抱歉,範耶爾先生。”他說:“我已經到了二十分鐘,接下來我只能再給你三十分鐘說出事情原委,然後我就要叫計程車回家了。”
這一瞬間,溫和大家長的面具滑脫,布隆維斯特瞥見了全盛時期那個冷酷的企業領袖遭受挫折的模樣。只見他撇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我明白。”
“你對我無須拐彎抹角,要我做什麼直截了當地說,好讓我決定到底做不做。”
“也就是說如果不能在半小時內說服你,就算再給我一個月也沒用——你是這麼想的吧?”
“差不多。”
“可是我的故事很長、很複雜。”
“長話短說,新聞都是這麼做的。剩下二十九分鐘。”
範耶爾舉起一隻手來。“夠了,你的意思我懂,但過度誇張絕非上策。我需要找一個能進行調查、能評斷是非而且耿直的人。我想你符合條件,這不是恭維。一個好記者必須具備這些特質,而你寫的《聖殿騎士團》也讓我讀得津津有味。我選中你的確是因為我認識你父親,也知道你是誰。如果我的情報正確,你已經因為溫納斯壯事件離開雜誌社,也就是說你目前失業,而且很可能面臨經濟拮据的窘境。”
“所以你也許可以乘人之危,是嗎?”
“也許吧。不過麥可——我可以叫你麥可吧?——我不會騙你。我已經太老了。我說的若不合你意,你大可叫我滾到一邊去,那我也只好另外找人了。”
“好,說說看工作內容是什麼。”
“你對範耶爾家族瞭解多少?”
“不多,星期一弗洛德打電話給我之後,我在網路上查到一些資料而已。在你那個時代,範耶爾集團是瑞典最重要的工業公司之一,如今有點沒落了。現在的經營者是馬丁·範耶爾。其他多少還知道一點,你問這個用意何在?”
“馬丁是……他是好人,但基本上他只能掌順風舵,不適合在面臨危機的公司擔任領導人。他想現代化、專業化,這種想法很好,但他卻無法貫徹,理財能力也不強。二十五年前,範耶爾是華倫伯格集團①的勁敵。我們當時在瑞典有四萬名員工,如今有許多工作都轉到韓國或巴西,員工因而縮減到一萬人左右,再過一兩年——如果馬丁再不加把勁——我們將只剩五千人,而且以小型製造工廠為主,範耶爾集團也將從此走入歷史。”
① 華倫伯格集團(Wallenberg group),瑞典最具影響力也最富有的家族之一,以銀行與工業領域的成就聞名。
布隆維斯特點頭同意。他根據下載的資料,也大致得到同樣的結論。
“範耶爾仍是國內少數幾個家族企業之一,有三十名家庭成員是小股東。他們一直是公司的支撐力,卻也是我們最大的弱點。”範耶爾稍一停頓,接著以更急切的口吻說:“麥可,你待會兒可以提問,但有句話我希望你聽進去,那就是我很厭惡大多數的家族成員。他們多半都是小偷、守財奴、惡霸和無能的人。我經營公司三十五年,這期間幾乎始終爭吵不休。他們是我最大的敵人,比競爭對手或政府都令我頭痛。
“我說過我想委託你做兩件事。第一件事,我希望你為範耶爾寫家族史或傳記。簡單一點說,也可以稱之為我的自傳。我會將我所有的日記和資料交給你,你將接觸到我最私密的想法,無論挖到什麼醜聞你都可以公佈。我想這個故事將會使莎士比亞的悲劇變成適合閤家觀賞的娛樂節目。”
“為什麼?”
“你是問為什麼我要公開範耶爾家族的不名譽事蹟?還是為什麼我要請你執筆?”
“兩者都有吧。”
“老實告訴你,我並不在乎書將來會不會出版。但我的確認為有必要寫下這段故事,萬一只有一份,你就直接捐給皇家圖書館。我希望我死後,故事能流傳下去。至於動機再簡單不過:就是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