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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把這些人放走了。財富和階級特權,世界運轉的規律。死傷的農民可以用馬匹和金幣抵償。賈罕娜突然有種強烈而混沌的幻覺,彷彿看到自己從發燙的黑草地上緩緩起身,大步走向名叫阿爾瓦的年輕士兵,抓住他的佩劍。醫師幾乎可以感到武器在手中沉甸甸的分量。伴隨著怪異的澄明之感,她眼見自己走向加西亞·德控達,對方甚至衝她半轉過身來。在幻覺中,賈罕娜聽見維拉茲高喊出自己的名字:與此同時,她雙手揮動賈德利劍,刺死了德拉達。騎兵的長劍從兩根肋骨間穿進,她聽到黑髮男子慘叫起來,鮮血四下飛濺,等他倒地之後還在汩汩流出。
賈罕娜從沒想過自己會產生這種幻想,更不用說那 感覺如此真實,如此強烈。她是醫生,曾發下加利努斯 誓約要保護生命。正因為這誓約,她父親才甘冒殺身之險,也要為一個孩子接生。今天傍晚,伊沙克對伊本·哈蘭說過這些話。她簡直難以相信,此刻居然還是同一天。
不管怎麼樣,賈罕娜首先是名醫師,醫道是她的聖島,她的神廟。今晚她已導致一人被殺。夠了,太多了。賈漢娜站起身,朝加西亞·德拉達邁出一步,只見對方正注視著自己,顯然認出了遮頭蓋肩的金達斯式披肩。加西亞眼中明顯透出輕蔑和嘲諷。但這無關緊要。早在多年以前,她便發下了加利努斯誓約。
賈罕娜說:“用河水清洗傷口,然後找塊乾淨的布裹住。每天處理一遍。你會留下疤瘌,但傷口不會化膿。如果你能儘快找到藥膏,它會癒合得更快。”
賈漢娜從沒想到,這番話居然說得如此艱難。她忽然發現老病號阿畢拉布就站在空場邊緣,半隱於廢墟陰影之間,身邊緊緊靠著兩個小姑娘。她們的哥哥奇裡不由自主地往前蹭了半步,直勾勾地瞪著醫師。面對他的目光,賈罕娜只覺得剛才那番話彷彿是最殘忍的背叛。
醫師轉過身去,既沒回頭,也未等待,而是徑直向村外走去,經過燃燒的房舍,從一處缺口走出圍欄。一路上熱浪撲面而來,鑽心入肺,她不指望能有任何東西可以冷卻心中的悲哀。
賈罕娜知道維拉茲會跟來,卻沒料到一陣馬蹄聲很快從後面趕上來。
“營地太遠,步行不便。”一個男人說。不是萊恩·努涅斯。醫師抬頭看見羅德里格·貝爾蒙特放緩馬速,跟在自己身邊。“我相信咱們剛才都做了些違心的事,”他說,“我可以送你回去嗎?”
初見之時,聲名遠揚的隊長曾令賈罕娜倍感敬畏,隨後是短暫的畏懼,接下來則是滿腔怒火——雖說那也許不大公平。此時此刻,醫師只覺得身心俱疲,能騎馬回去自然感激不盡。隊長坐在馬鞍上,俯身把她拉上去。賈罕娜算不上體態纖柔,但他伸手拉人似乎不費吹灰之力。醫師整理好裙子和底衫,擺腿跨過馬背坐在隊長身後,伸手攬在他腰際。羅德里格沒穿盔甲。他們漸漸離開火場,寂靜夜幕之下,賈罕娜可以感覺到他的心跳。
兩人默默騎了半響,馬蹄敲地的穩定節奏融入寂靜 與黑暗之中,引她尋回表面的鎮定。
賈罕娜突然想到:今天可真識見了不少名人。
若不是發生了那麼多駭人慘劇,這幾乎可以說是驚喜連連的—天。事實上,從哈里發王朝末期算起,坐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在過去二十年中都被視作阿拉桑之鞭。神廟中的瓦祭們仍舊在日落禮拜時,選出他的名號加以詛咒。賈罕娜揣測他是否知道這些,是否會引以為傲。
“我的脾氣很成問題,”羅德皇格打破沉默,用標準的亞夏語輕聲說,“我真不該抽他那鞭子。”
“我覺得沒什麼不妥。”賈罕娜道。
隊長搖了搖頭,“你要不就把人殺了,要不就該直接放他們走。”
“那你該把他殺了。”
“也許吧。在我們發動第一波攻擊時,我也許能殺了他,但等他們投降並要求贖身後就不行了。”
“哦,對,”賈罕娜知道對方能聽出自己話裡的譏諷,“這是戰士的信條。你想撥馬回去看看母親和死嬰嗎?”
“我見過,醫師,相信我。”賈罕娜當然相信:他也許還親手幹過。
“對了,我認識你父親,”片刻沉默後,羅德里格·貝爾蒙特續道:賈罕娜只覺渾身一僵,“金達斯人伊沙克。聽說他的遭遇後,我很難過。”
“你……你怎麼知道我父親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是誰?”她結結巴巴地說。
羅德里格呵呵笑了兩聲,隨即換成流利的金達斯語,令醫師大吃一驚,“這並不難猜。費扎那城有多少藍眼睛的女醫師?你繼承了你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