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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渾身打著哆嗦,牙齒竟嘚嘚嗑碰著,什麼也沒有寫,忽然說:“我就不該生出來。你們生我是一場錯誤,養我也是一場錯誤。”又大聲喊叫:“人生也許就是一場錯誤。要不,就不會是這樣……”
早晨五點鐘管教民警送來幾大桶熱水,有一桶放在劉一兵面前,說:“洗個澡走吧,乾乾淨淨上路。”
劉一兵說:“我不想洗,就這麼樣吧!”
管教仍然勸他:“洗個乾乾淨淨,不然,到那邊也是個髒鬼。”劉一兵這才脫光衣服,輕刑看護人員用毛巾給他搓澡擦洗,他像木頭那樣挺立著,目光呆滯,瞳孔好像已經散開,任憑揉搓,忽然他一扭頭,照著他自己的手腕咬去,被人搬開嘴巴,他才鬆了口。人們抬頭看他時,劉一兵那腕上已出了血,他想就這樣死去,任血撲籟撲籟向下滴著。獄醫急忙跑來,給他包紮。劉一兵卻也聽話,不掙扎,任憑人們擺佈。這時,看守所的領導、管教民警、監內警衛人員全都來到監室門口,外面幾十名武警戰士手持衝鋒槍,槍口朝下,在大牆內為死囚們已圍出一個空地。
監室的門開啟了,劉一兵等人蹣跚著從監室走出來,走進那個槍口圍成的空間,立著。
七點鐘響過,一個長長的車隊在警車引導下呼嘯著開到看守所,從大客車上下來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防爆警察和法警。看守所的負責人,將死囚移交給法院後,死囚們的腳鐐被撤下來,換上了拌腳繩,由法院開始對死囚進行驗明正身。一個法官向劉一兵問道:“姓名?”劉一兵付之一笑:“還要囉嗦一遍?”法官厲聲再問:“姓名?”
劉一兵仍是昂首不答。“劉一兵!”法官又問:“年齡?性別?籍貫?民族?案由?”法官厲聲問:“案由?”他死不開口,最後,這個年輕的法官只得越過這個障礙,問:“你對法院判你死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很乾脆。“我來給你按上手印。”劉一兵走到桌子旁,在驗明正身的表格上,筆錄上,按下手印。然後,第一個走上大客車……車開動了,他扭頭對剛才審問他的法官大聲說:“兄弟,二十年後再相會吧!你在人生道上,走小心一點,我不希望在那邊過早看到你。”很有一份男子漢氣概。
然而,當公判大會剛剛開始,會場後邊忽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叫喊:“小兵——”就見一個女人往這邊撲過來。劉一兵抬眼向臺下一掃,朦朧迷亂中,那女人有點兒面熟,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忽然,他魂飛魄散,大叫一聲:“媽媽——”仰身倒下,被人扶起,他又大叫:“媽——”就向下撲去。臺下那個中年婦女,喊著:“小兵,兒啊!”暈倒在地。會場大亂,法官匆匆宣讀完判決,把人犯押上刑車,警車紅燈閃耀,發出刺耳的尖叫,衝開一條路,開往刑場。
記者們不失時機地捕捉了公判大會上這個特大新聞鏡頭。第二天,菊鄉大報小刊、電臺、電視臺,紛紛就劉一兵宣判前的驚叫發表報導和述評。原來,那個中年婦女就是劉一兵的養母——改姓換名幾十年隱匿外省的陳小煥。
陳小煥在天台寨孤獨地生活了一年,寂寞與絕望使她精神徹底崩潰。她掄著大刀,拄著竹棍,順山瘋跑,渴了掬捧山泉,餓了就吃野果,挖草根,累了就趴石頭上睡覺。也不知跑了多少日子,也不知到了哪裡,有一天,她爬上樹摘野果時,被毒蛇咬傷,摔了下來。一個採藥漢子發現了她,用祖傳蛇藥把她救活了。那漢子問她家在哪兒,就要揹她下山,她死也不肯。問急了,她說了許秋菊的遭遇,說她殺了那畜牲,手上有人命,才逃了出來。這個男人沒有盤問她,也沒有告發她,就在一個山洞裡給她安頓下來,帶吃的穿的養活她。這漢子對她說:“你不能叫許秋菊了,萬一以後露了臉,還不照樣吃官司。這樣吧!你是陝西健康人,我就叫你康珊珊吧!”她又一次改了姓名。這樣過了半年,一次,男人起早進山,路過公社醫院,看到院後有狗叨著一個包袱,他追過去趕走了狗,撿起包袱一看,竟是一個小男孩。他就是劉一兵。
第四卷第十九章並非如此等等(8 )
劉一兵離家出走後,當媽的氣鑽了心,病了幾個月。這一天,她在街頭看到了一本雜誌,上邊登有天台寨開發和陳小煥傳奇生涯的文章。她幾乎暈倒在書灘前,她含著淚買回一本,回家流著眼淚讀完,知道沙老師和女兒的下落。誰想劉一兵這個兒子南下打工的老闆竟是女兒沙金丹。啊,金丹,她哭了。她養大的兒子哪裡知這些,他竟去投奔仇人鄭連三門下,認仇人為父親。天哪……她哭了一夜,決定秘密前來,見見女兒,看看沙老師,並且要勸回劉一兵,讓他迴歸沙家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