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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走卻又必須走。
第三卷第十二章戈壁“瘋”景線(3 )
因為這些年同齊秋月的交往,王書記是有看法的,尤其是這幾次同小齊幽會性質的見面,讓王貴橋有所察覺。齊秋月他們就吵了一架又一架,吵架的結果,姓夏的必須離開菊鄉。實際上是把我趕出了菊鄉。
文教局賀局長直接通知我:一、支援邊疆,安家落戶。終生不得返回菊鄉;二、頂替菊鄉每四年一次的支邊任務,永久性地聽從菊鄉支邊調遣;三、全家遷出菊鄉,不留後路。
我就是這樣離開了老家。
到達新疆克拉瑪依油田採油六廠,是一個下午。我們跳下汽車,正是一線採油工上四點班的高峰,馬路上,採油工們穿著工作服,拎著飯盒成群結隊往排程室停車場擁去。我正要問路,猛抬頭,看見遠處路邊坐著一個人,披頭散髮,不知是男是女。身上穿著過大的工作服,縮著頭,像整個人都裝在工裝裡了,很像戲上的武大郎。走近了,才看清是一個瘋子,工裝油膩膩的,像油房莊那些油匠。他眯著眼睛,似睡似醒的樣子,嚇死人了。王記香趕忙拉住兒子往一邊躲。後來見走過去的採油工還同他說話,丟給他一塊饢,撩給他一個包子,他都接了,摁嘴裡就吃,又扭身就著旁邊澆花澆樹的水管喝上一口再吃,狼吞虎嚥。“像八輩子沒吃過飯。”王記香說,“誰家的人也不管他,擱這裡丟人現眼。”看他不是那種武瘋子,路過這人身邊時,我就膽大了,認真掃了幾眼,覺得面熟,他雖說蓬頭垢面,但眉眼不醜,也不呲牙咧嘴,文文氣氣。腳上蹬著一雙高筒皮靴,破破爛爛,像從垃圾堆裡撿了來的,活脫脫一個油鬼子。這時有個女採油工從他身邊路過,他眯著眼睛瞄了一下,笑了,又哭了,喃喃著說:“陳小煥,陳小煥。”採油工們就笑了,拍起了巴掌,亂起鬨:“在那遙遠的地方,有一個好姑娘,預備——起!”他就真的唱起來,那女工說:“唱《卡秋莎》!”他也聽話地唱:“正當梨花開遍了天涯——一條小路曲曲彎彎細又長。”“歌”無倫次,他是沙吾同。
他是齊秋月讓我來新疆打探底細,而我聽了王記香的話,不願意打聽的沙吾同。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一身冷汗,趕忙把王記香一拉,領著孩子離開這個瘋子。我不敢認他,也不敢讓他認出我來。要是露了相,他被抓走是小事,我也會被隔離審查。我同這裡的各種關係還沒有接上,老婆孩子的戶口遷移、糧食關係還沒有安上,一家都還是黑人,我出了事,他們喝西北風!
聽給我們帶路的小師傅說,這個瘋子不打人不罵人,是文秀才。誰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人,誰也不知道他晚上睡在哪裡,多半年了,不管颳風下雨,真難說清他怎麼熬過來的。他說:“你還沒有見,要是丫頭們給他東西,比如給他衣服啦,帽子啦,他就會立起來,敬個禮,再喊聲:”坐下‘,他才坐下。看樣子當過教師,婚姻不幸,瘋了。“聽著小夥子這樣說,我心裡似亂箭穿過胸膛,一步也邁不動了。吃飯時,我不知道怎樣嚥下,我也不知道老婆孩子是怎樣讓人領到招待所安頓下來的。這時招待所小毛師傅來交代,晚上睡覺把門窗都要關好,氣象預報二十四小時內有十級大風,還要降溫。我就擔心起沙吾同來。風能把他刮跑嗎?冷了怎麼辦?我真想偷偷跑去看看他,陪著他度過這一夜。我想給王記香說出實情,又怕把她嚇壞了。她同沙吾同見面也就那麼幾次,還沒有留下印象,她沒有認出他,現在給她說了,她會害怕呢?還是會阻攔我呢?正這樣猶豫不決,聽見小毛同誰在打招呼:”趙廠長,來看老鄉啊!“領導來了,我忙坐起身要穿衣服。趙廠長按住我說:”別起來,時差還沒有倒過來,早點休息好。“就要走,我趕忙披衣而起,趙廠長扭頭說:”那就坐床上,不許再動了,謹防看生了病。單這水土也得年二半載才能適應。“我說,來新疆時,帶了一袋土,聽說放水缸裡,每天喝沉澱水就沒事了。他把地上放的小布袋掂了掂,說:”老家是黃土,這裡是白鹼土,所以這裡就叫白鹼灘。“我問:”你真的也是菊鄉人?“他笑了,說:”咋哩?不認我這個老鄉啦?“一句老家話,把心裡搞得熱乎乎的。他又看看王記香和孩子說:”都來了,紮根邊疆,建設邊疆。好,好。“妻子接腔說:”好啥?聽說老夏又讓退到上邊了,再退回菊鄉咋辦。來時就給人家立了軍令狀,終生不得返回菊鄉。“又說:”這叫兩下撩到半路上,不成了盲流?“眼睛裡就一亮一亮閃著淚花。下午到組織幹部科去,一個幹事說:”等不到你們的訊息,把你們指標退到石油局了,你們到招聘辦公室去報到,看分哪兒,要是再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