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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想辦法還大家的款,我這就是去籌措款項。”正說著話,出納員回來,把她拉到一旁,告訴她銀行賬戶已經被凍結,公司沒有流動資金,如何辦?她馬上打電話通知養殖場,讓出納員從該場的小金庫裡取出十萬元救急,但得到的回答是,養殖場賬面上只有5000元結餘。
她的大中原公司和沙吾同大酒店已經搖搖欲墜了。想當初,一腔熱血,一片丹心,連賺到的錢也拿出去給社會發了救濟,為收集文物儲存菊鄉歷史的真實,免費供餐。如今面對件件破爛的舊社會窮人的衣服,土地改革時的農會公章、兒童團旗,長矛大刀,數千枚毛主席像章,幾百份各個歷史時期的傳單,而如今,舉辦展覽,當局不批准,向海外拍賣,又視為走私。葉蓮的眼前好似看到了一片血海,那紅色的波濤洶湧而來,又洶湧而去,把她推倒淹沒。她好像喝了一肚子血水,一股血腥,卻沒法吐出……
六十多家供貨商的業務員就守候在門口,她該怎麼辦?,她讓大家寬限些日子,她一定想辦法還清欠款。可這些人哪裡肯聽,他們擁進大廳,找位置坐下,把葉蓮逼進一間雅間。他們說:“我們也不想這樣撕破臉皮,但銀子錢是硬頭物,拿不到錢我們不是白乾了,而且還要讓廠裡賠錢,廠裡工人拿不上工資,還不活吃了我們。”有人又揚言:“你到哪,我們跟到哪。你必須還我們貨款。”葉蓮被軟禁了。她抬眼望望大廳,整個酒店已經斷電,桌椅東倒西歪,隨地是亂扔的廢報紙和菸頭,煙霧瀰漫,吵吵鬧鬧,簡直就是一個混沌世界。她不由胸中一陣憋悶,暈倒在地。
醒來時,她看到公司的員工圍在她身邊,大家都流著淚。她勸大家堅強些,堅持住這個陣地,員工們點了點頭。然後,她說想休息一會兒。待員工們走後,她給沙吾同寫了一封信,讓人送郵局寄走,又讓人把她個人的一點存款取出來,作為流動資金,支撐門面。然後,她喬裝清潔工,瞞過那些討債人的眼睛,冒著狂風暴雨,跳進洪水翻滾的湍江,了卻了自身。
沙吾同收到她的信已是第二天下午,她信中說,她給他留了1000元,以丹丹的名義存在銀行裡。她說,咱們的後代,要做有文化的革命事業接班人。信後附有兩句詩:感嘆唏噓葉蓮去,丹心一片誰人知。沙吾同感到不妙,慌忙進城,但葉蓮已經永遠走了。她當書記的丈夫生怕葉蓮的債務壓到他身上,聲稱他們早已協議離婚。無奈,沙吾同負責料理後事,他同公司員工們一起,沿著湍江找了一百多里,也沒有見到葉蓮的屍體。但見洪水翻滾,濁浪滔天,只在湍江大橋下邊一棵被洪水衝得一彎一彎的柳樹枝上,掛著一件沙吾同大酒店員工服,被水撕扯得有前襟沒後襟,再遠一點的水邊淤泥裡,發現一隻紅袖章。這樣一個好女人,就這樣走了,走了。她滿腔真情要搞一個大事業,不想就是這樣個下場。沙吾同傷感極了。他建議給她埋個衣冠塚,就把葉蓮留給他的錢取出來,給她定做了上好的柏木棺,開了追悼會,把她安葬在一個半山坡上,同她的戀人張紅衛合了墓。在追悼會上,沙吾同欲哭無淚,他續住葉蓮的遺詩,寫了一首七律,以表心跡:感嘆唏噓葉蓮去丹心一片誰人知人說痴情女子好我為紅顏薄命哭惟怨芙蓉不千金愁煞商場一弱女但願東風涼夏日荷塘激盪安魂曲葉蓮死時,我正好出差在菊鄉。
這年夏天,克拉瑪依教育局和新疆石油管理局教育處,派我到中原一些升學率高的中學聯絡交流考試卷子一事。說交流,其實是用人家的水平來檢驗克拉瑪依的教育質量。只“流”不“交”,說白了就是易地買卷子考自己的學生,尋找差距,督促檢查各個學校的教學質量。這天我同菊鄉一中剛把交流試卷的有關事宜敲定,老餘立在門外等著我。老餘在文革時期,因為後邊有外甥女齊秋月和大柱子王貴橋,雖然他在校革命委員會中只是個委員,群眾代表,可他說話挺有分量,我那年重返一中教書,就是他一句話給辦成的。文革後他不吃香了,可他是個做飯的,有手藝,怕啥!在學校臊面子,就到大飯店掌勺。這一回葉蓮搞沙吾同大酒店,當然少不了他,他是炊事班長,掌大案,管小案,幾乎是葉蓮的副手。多年不見,今天兩人握住手,真不知道說句啥好。誰想他把我拉到個僻靜處,說:“葉蓮死了。”我聽了,就是一個炸雷響在頭頂,呆了。
安葬葉蓮那天,我早早就去了。酒店大門上挽著黑紗,黑漆棺材裡裝著葉蓮的衣服,棺材上蓋著酒店店旗。哀樂響起,酒店員工一律酒店員工服,列隊立在棺材前,向他們的總經理三鞠躬,告別。簡短的追悼會後,八人抬著棺材,一班響器吹打著,向北山走去。這時天陰著,氣氛淒涼而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