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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吾同正要問他怎麼認識他,前邊傳來送殯的鼓樂聲,車隊近了,他驚得半天說不出話——王貴橋死了。他這幾天泡在沙家灣,不想菊鄉城裡出了這麼大的變故。
沙吾同目送著車隊走遠,又抬眼望著遠處天邊一縷白雲,把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身子微彎著站在長壽路上,一動不動。忽然兩眼發黑,就要栽倒,他伸手胡亂一抓,抓住一棵柳樹的枝椏才立穩了。他定了定神,心裡感到很沉重。天空倒是晴朗,一片雲朵飄來又飄走了。散步的人們慢慢稀少了。沙吾同沿著十二生肖,走著,看著……
走到“龍”身邊時,他苦笑地看了他的本命生肖。只見它張著大嘴,上下顎兩邊分別長出兩顆尖尖的牙,舌頭卷在嘴中,像在挑著一塊骨頭,頭像獅子昂著,身子半蹲在後腿上,兩條前腿前撲,又像躍起,撲向什麼目標。可他這個“龍”已是五十多年過去,每當他要騰起,接著就是一場滅頂之災。當他就要路過“雞”身邊時,他想起女兒的屬相,金丹雖然屬“猴”不屬“雞”,但他還是不由得盯住“雞”看了起來。如今在城市把那些不成器,不正經的女孩子叫做“雞”,他的女兒是否就是這樣在消耗自己的青春。女兒已是二十多了,也許已經成家,是一個孩子的媽媽,但願她幸福。想到這裡,不覺淚流滿面。如今五十多的人了,隻身一人,形影相弔,難哪。他後悔打了女兒,那是他第一次打自己的女兒,這第一次竟把女兒推向了深淵,如今女兒又在哪裡?死活不知。丹丹,爸爸心裡疼啊,想起你,爸爸心疼啊!
沿著這條長壽路,他來回走著。走了幾趟,還要走到什麼時候,他不知道。秋天了,樹葉隨風飄飄落下,落到湍江水面,順著水流往下飄著,有時還打著漩渦兒,水裡有魚……
第四卷第十七章血脈——老同學三人行(3 )
沙吾同說不清他對王貴橋的死,是怎麼個感受。儘管他對王貴橋有恨在心,但是人死了,倒想起他的一些好處來,尤其是在天台寨,他為小煥母親鳴槍致哀,想他也是“好人”。而他的夫人齊秋月,在他沙吾同混下水的日子裡,沒有歧視他,還說過不少溫暖人心的話,做過不少替他分憂解難的事,這裡邊難免就沒有王貴橋的意思。想著,就徑直向王貴橋住的那個市委大院騎來。
齊秋月臂帶黑紗,眼圈紅腫,正送人出院門,看見了沙吾同,沒有打招呼,只用眼睛看了一下,沙吾同就跟著她往屋裡去。院內的假山上,噴泉已不噴水了,山上拴了幾朵白花。進了門,正中一個鏡框,挽了黑紗,王貴橋的相片,嵌在中央,微笑著。旁邊坐著馬福順,立起身來同他握了手,才又坐下。沙吾同說:“王書記咋這麼快就走了?”齊秋月哭了。馬福順說:“想起我跟著王書記在油房莊開油房搞地下工作的事,就在眼前,可……”說著掉了淚。馬福順已是白髮老頭兒,沙吾同看了,不免生出一絲憐憫,說:“老了,咱們都老了。”馬福順說:“你還不到說這話的時候,正年富力強,聽說近來連續發表文章,轟動得很哩。”沙吾同說:“瞎傳唄,寫幾句牢騷話罷了。”說著話,齊秋月把一個本子拿了過來,說:“沙老師,這些年,老王一直在寫回憶錄,他就是寫著寫著,突然倒下的。看這最後一頁。”齊秋月指著讓他倆看……
王貴橋把鄭連三推上菊鄉領導崗位以後,鄭連三倒是經常來他這兒看看,說說情況,徵求老領導意見。後來一忙就來得少了。有一天,王貴橋去市委找他,鄭連三親自給他倒杯水遞過來,說:“王伯伯,我正要去向你請教哩!”王書記笑了,說向我請教啥?我聽聽。鄭連三說你先喝茶,等了一會兒,他才說是關於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潮問題。他說:“這個問題我一直在關注著它的動向。我發現,它在不同的社會發展階段,在不同的人身上會有著不同的表現形式和內容。”王書記說:“你這一句話,我很贊成。”鄭連三說:“應當說,在我們菊鄉,在思想文化領域,是有一些資產階級自由化苗頭,不過——”他看看王書記的臉色,遲疑不決了。王貴橋說:“說下去,咋又‘不過’起來?吞吞吐吐的。”鄭連三說:“這是齊秋月抓的工作。”王書記說:“齊秋月抓的又咋的,有話就說,說!”鄭連三說:“我同齊秋月交換過意見。比如說,沙家灣的沙吾同重新錄用後,很猖狂,寫了許多鼓吹資產階級自由化的文章,打著為民請命的旗號,到處抨擊菊鄉大好的改革開放形勢,把區域性地區的問題擴大化,把現實的問題絕對化,孤立地看待我們改革開放政策和成果。實際上,他的許多言論都已經越過了‘允許’的界限。還有,他在大學講臺上,繼續鼓吹大民主啦自由啦什麼的,把人分為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