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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他說他恨水,更恨被人浸在水裡。我問他說,以前也有人把他浸在水裡嗎?於是他告訴我,是他母親。她常常把他浸泡在肥皂水裡,使勁兒地搓揉他,特別是當他滿身塵土回到家裡時,會更加兇狠地搓洗他,把他的頭使勁兒往水裡按,肥皂水從鼻孔嗆進了肺裡,鼻孔火燒火燎般難受。他說,電影裡演的敵人給共產黨人灌辣椒水的滋味就是那樣的……”
馬蘭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夏仲平先前已經注意到了,在述說這段往事時,她的眼珠一直浸在淚海中。
“他母親為什麼要那樣對待他?”他問道。
馬蘭用指關節抹了一下眼睛。“當時我也問了他同樣的問題,他說他母親是想要讓他變得純潔,或者說是變得聖潔。我覺得這樣的母親真是可怕極了!難怪鄰居們會說他是‘落到了他母親的手裡’!”
“也許他是在撒謊,是想掩飾他不肯跟大家一起游泳的心理吧。”李玫淡淡地說道。夏仲平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李玫則假裝沒有看到。
馬蘭緩緩地搖著頭。“他沒有撒謊。”
“你怎麼知道他沒撒謊?你先前還說他變得愛撒謊了。”李玫淡淡地說道。
“我親眼看到,或者說,親身經歷了他母親的殘忍行為……”
她深深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像是在給自己打氣。“記得那是初三升學考試之後,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考試成績的公佈。文清學習成績很好,考上母校文登市一中是板上釘釘的事。我的成績不如他,那些天老是擔心自己考不上一中,非常焦慮,吃不下,睡不好,沒有心思看書,成天六神無主的,就上他家去找他聊聊,希望能排解心中的憂愁。
“我到他家的時候沒有見到他母親跟黃姨,文清正坐在中庭的一把大椅子上寫生,畫的是池子裡的錦鯉。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說,怎麼心事重重的?我說出了心中的煩惱。他往邊上挪了挪,拍了拍椅子讓我坐下,開始安慰我。他勸我放寬心,對自己要有信心,還說我的成績雖然夠不上一流水平,但是起碼也是中上,應該能考上一中。見我還是愁眉苦臉的,就寬慰我說,如果我真的因為臨場發揮不好沒能繼續在一中上學,他保證象過去一樣每天陪我上學、放學,並且一起做作業……總之,他許下了一堆承諾。不管日後是否能兌現,這些話聽起來很讓人寬心,我便放鬆了心情,靠在他身上,一邊看他畫畫,一邊閒聊。我問他,既然是寫生,為什麼把那些可愛的錦鯉畫成了凶神惡煞的怪物?他說,那是他透過現象看到的錦鯉的本質。我說他是胡扯,他說他練就了火眼金睛。我們就這麼說說笑笑。
“突然身後響起了一聲尖厲的怒斥聲,接著我們摔到了地上。我看見文清母親瘦小的身子在那裡跳來跳去,呼天搶地,不知道在嘶吼什麼……我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文清就一聲不響地爬了起來,走到井臺上,用一個吊桶從井裡打水,一桶一桶地倒進一個洗衣服的大盆裡,然後低著頭站在那裡。他母親一掌把他推到了洗衣盆裡,又吼了些什麼,好像是說‘不潔的人’或者‘不潔的行為’什麼的,還有什麼‘會遭天譴’、‘把自己洗乾淨’之類的。文清面無表情地坐在盆裡,手裡抓著一塊肥皂亂抹一氣,接著就使勁兒地搓著,弄得渾身上下都是肥皂泡,那樣子既可笑又可憐。我呆呆地坐在地上看著那一幕幕……”
馬蘭好像怕哭出來似的把嘴唇咬得發白。
“你後來有沒有問過他,他母親為什麼要那樣?”夏仲平問道。
“那件事以後,我一直不敢上他們家去。直到考試成績張榜公佈的那天,我到學校去看成績的時候碰到了他。我倆都考上了一中,心裡很高興。我們一塊兒繞遠路走著回家,在大橋下坐著聊天。聊著聊著我忍不住問了他那個問題。他說他母親患有神經官能症,經常歇斯底里大發作,作為她的兒子,他只能順從他,要我不必在意。他的語氣淡淡的,臉上似笑非笑,看上去有點兒邪氣,所以我不知道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胡扯。”
“那麼,他一定很恨他的母親咯?”夏仲平以一種不經意的口吻說道。
馬蘭點了下頭。“我想是的,但是不僅僅是因為被她浸在水裡。文清曾經告訴過我,記得是初二的時候,是他的母親夥同黃姨殺了他的父親。我覺得這種說法簡直是大逆不道,不過那時他經常那樣說話,所以我也沒細想。我問他為什麼這麼說?開頭他不說話,後來突然笑了起來,樣子有點兒邪惡,說他試過。問他怎麼試的?他說,有天他趁黃姨睡午覺的時候,給自己化了妝,嘴上加了點鬍鬚,然後悄無聲息地弄開了她的門,靜靜地站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