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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親大概想要你繼承她的衣缽,侍奉上帝。她要你在身心兩方面都保持純潔,她強迫你背誦那些晦澀難唸的祈禱文,並且不斷地用它們來洗滌你的靈魂;她不讓你跟同學交往,耽心他們玷汙你的身心;她病態地處理你跟異性的交往,不允許你跟她們有親密的接觸,並且威脅說你會因此遭到天譴。她用語言對你進行情感上的虐待,以一種羞辱的方式達到對你的控制。你認為她殺害了你父親這件事,以及父親去世後你處境的巨大變化,更是在你的心靈留下了沉重的陰影。”
洪建陽帶著某種程度的同情語調,描述了嚴文清所遭受的來自母親的情感虐待,一半來自鄰居的敘說,一半來自他的推理。如果他指望能因此感動那個惡魔,那他可是枉費了心機。惡魔兀自瞪著牆上的一個汙點瞧個不停,一臉的漠然。
“對於這樣的母親,你竭力想要擺脫她的控制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所採取的方式是錯誤的。你雖然在肉體上消滅了她,卻無法在精神上消除她的影響。你的心靈仍然被她控制著,驅使你不斷地殺人。你把對母親的仇恨延伸到了全體女性身上,你折磨和殺害她們時,其實在內心是一次又一次反覆折磨和殺死自己的母親。這你能否認嗎?”
嚴文清垂下了眼簾,長長睫毛擋住了眼中的光芒。他繼續以沉默進行對抗。
洪建陽像一名人類靈魂的導師,循循善誘道:“你不願意回顧往事,但是歷史是不會消失的,當你以為已經埋葬了它的時候,它卻從墳墓中爬出來向你招手。你的心裡充滿了黑暗,就像深不可測的深淵,你一直在拼命跟它搏鬥,它卻一直把你往下拽。你只有敞開心扉,把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說出來,才能得到解脫。”
“你們想要我說什麼呢?既然你們已經判定那些女人都是我殺的。”嚴文清譏諷道。
“這算是你的認罪嗎?”
嚴文清咬緊了嘴唇。
洪建陽點了點頭,似乎是肯定他的沉默就是一種預設。“那麼你的殺人動機呢?”
嚴文清閉上眼睛,微微晃動著身子,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看得王熙榮恨不得給他一拳。
洪建陽雖然也很惱火,但他堅信他們所制定的審訊策略是正確的,對方不過是在玩弄他對付母親的那套老鼠戲貓的把戲,跟警方拼意志、比耐心,看誰先眨眼睛。他暗暗提醒自己務必沉住氣,切不可喪失信心,以免功虧一簣。
“其實殺人的慾望早就在你的心裡播下了種子,經過長久的孕育,逐漸在那裡發芽、長葉、開花、結果。最初是耽於幻想,後來就不只是幻象了。你開始殺害小動物,你殺掉了不止一條狗,它們也不僅僅是流浪狗;你殺它們也不再是為了檢驗粉末的效用,而是為了滿足快感。再後來,殺害動物也不能滿足你的慾望了。”
洪建陽把一張照片擺在嚴文清面前。“這個女孩你認識吧?”
嚴文清睜開眼睛,朝照片瞄了一眼,立刻坐直了身子,頸動脈急速地跳動著。
“也許吧。”
洪建陽淡淡道:“她叫張燕青,是你插隊的村子裡的一個女孩,在她失蹤前,你們交往了一年多,你不僅認識她,而且跟她非常熟。”
魔頭皺起了眉頭,眼珠轉個不停。
“對於她的失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魔頭直視著洪建陽,眼睛眨也不眨地說道:“我沒什麼可說的。”
洪建陽一字一頓道:“不久前,我們找到了她。這是她現在的樣子。”
他把另一張照片擺在了嚴文清面前,那是張燕青的骨骸躺在麻袋裡的照片。骨骸在麻袋中捲曲著,兩條幹柴似的雙臂交叉抱在胸前,手指骨七零八落地散落在胸腔上。頭顱從麻袋口伸出,昔日的明眸如今成了一對黑洞洞的眼窩,蕩人心魄的皓齒如今變成了兩排咧開的獠牙,向殺害她的人露出了一個凝固的獰笑。
嚴文清咽喉咕嚕著,嚥了口唾沫,皺緊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
“昔日的花季少女變成了一堆白骨,對此,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我沒什麼可說的。”
“你應該有很多話要對我們說的,因為是你把她變成了這幅模樣。她是你殺害的第一名無辜的女子。對吧?”
“你們有證據嗎?”嚴文清嘴角微翹,冷冷地望著洪建陽。
洪建陽指著照片上的麻袋。“這就是證據。”
嚴文清冷哼一聲。“這種麻袋在鄉下比比皆是。”
洪建陽點了點頭。“這的確是農村常見的東西。問題是,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