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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昭添了盞熱茶,再捻起袖來幫忙研墨。
六皇子頭也未抬,抓緊時間圈了個哨所。做出批註來。答道,“上次從江南死裡逃生之後,我就在書閣裡找這些古籍看了。”
這麼早啊。。。
行昭手頭一頓,再接著磨墨,墨塊兒漸漸化開。從濃烈轉向淺淡,最後漾開在清水之中,成就了一朵繁複的花。
她沒有和六皇子提及過能不能榮登大位,也沒有提過如果能,他們之間又該如何相處——老皇帝與方皇后舊事尚在眼前。
勢力大的,身上還擔著擁立之功的岳家,想相濡以沫一直走下去的兩夫婦,一邊是江山,一邊是愛人,無論誰上位,方家對西北的絕對轄制權都不可能為新皇所忍受,忌憚、削弱、再反目成仇,行昭無端想起來,是誰說過她像極了方皇后來著?
哦,是蔣明英。
行昭卻知道這只是一種恭維,她永遠也變不成方皇后,她沒有方皇后的急智、果敢和忍心。
心境不平復,磨墨的手自然就跟著抖。
墨水有一兩滴小濺在了木案之上,行昭趕忙用帕子去擦,素絹白布瞬時就氤氳上了兩滴墨。
六皇子悶聲悶氣地笑起來,“生兒傻三年,長姐誠不欺我。”
行昭把墨塊兒一放,愣了愣,隨即跟著笑起來,笑著笑著終究是心一橫,又拿起墨塊兒來捏在手中,也不研磨也不放下,輕嘆一口氣兒,輕聲問他:“阿慎,你想坐到那個位子上嗎?”
問完就後悔了。
答案顯而易見,世間誰人不想?
位高權重,隻手遮天,錦衣玉食,不必再看人眼色聽人諭令地行事。。。陳顯為了那個位子,兒子都不想要了,能問出江山美人這種話來,根本就是腦袋缺根筋,生活不是話本,更不是活在夢裡。
聽過行昭的話,六皇子也跟著愣了愣,想笑可嘴角勾不起來,索性將筆放下,雙手交叉相握,神情很認真也很平靜。
“那是自然。”
六皇子如是而言。
行昭也靜靜地看著他,再聽其後言。
“如果坐不上那個位子,你、我、阿舒、母妃、長姐、舅舅、母后、桓哥兒還有行景,全都不會有好下場。”
這是當然。
“可坐上了那個位子,就再也回不到端王府了,阿舒的小松樹,你的梳妝檯,我已經用慣了的書齋,全都看不到了。”
六皇子語氣仍舊很平靜,“我想要那個位子的權利,可是不想承擔隨之而來的義務,雖說世上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可愚公尚且能移山,精衛同樣可填海,事在人為,終究會出現解決之道。”
行昭覺得她懂了六皇子的意思,可再想想又覺得沒懂。
解決之道在哪裡,這是上位之後才會操心的問題,是軍權、皇權、議事權在二三十年漫長的歲月裡用平和過渡的方式慢慢交融也好,還是鐵腕手段,在零散之後進行收歸也好,這都不是現在應當考慮的問題。
行昭不信任人性,但她信任六皇子,既然老六已有決斷,多說則無益。
兩個月,六十天。說起來長,過起來短。
朝堂上很是平靜了一番,既無要事,皇帝自然也落得個清閒,早朝幾乎不上,上樑不正下樑歪,老六和陳顯都各自有要事要辦。下頭的官吏們這兩個月是徹徹底底地跟沐休似的。很是舒坦了一把。
阿舒漸漸站住了,一天變一個樣兒,阿舒滿百天的時候,端王府就把相近的人都請過來用了碗長壽麵。行昭先抱著阿舒在方福靈前磕了三個響頭,指了牌位,緩聲緩氣兒地告訴阿舒,“這是你外祖母。。。”
阿舒嘴角流著哈喇子,眨巴眨巴眼,愣愣地看過去,這樣小的孩子什麼都不懂。
行昭親了親小阿舒,心裡有澀有甜。
方祈喜歡小郎君,自家家裡暫時還沒有。就專注玩別人家的。大老爺們抱著阿舒不撒手,不僅他抱,還拉著阿謹一塊兒抱,歡宜看得心驚肉跳的,又顧忌肚子一個勁兒地讓行昭注意著點兒。行昭卻樂呵呵地放手讓方祈直管帶著玩兒——桓哥兒、行景、瀟娘連帶著阿謹,在方祈身邊兒長成的孩子沒有一個是軟蛋。
她的母親。。。大概是個例外吧。
第二天,行昭思忖著把阿舒抱到宮裡頭去給方皇后瞧瞧,六皇子也點頭,只說,“母后與母妃都沒瞧見過,嘴上不說,怕出事兒,心裡頭鐵定都想得不行。”
是以,行昭一個請安摺子遞到了鳳儀殿去,第二天方皇后的召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