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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隧道推進到還剩兩三米的時候最危險,岩石上面是四十多米深的十三億立方的水壓在上面,打眼的時候格外小心不能鑽透,計算要絕對精確。稍微一疏忽隧道里的工人就都成了水耗子了,一個也活不成。郝正賢心裡明白,為什麼把他和孫總工程師安排在這裡,因為有他倆這個工程安全保險係數高,幹好了是戴罪立功,幹壞了是階級敵人破壞,乾死了是因公殉職死得其所或者是畏罪自殺自絕於人民。總之巖塞爆破工程就取決於他倆的表現了。
把人要逼上了絕路,往往對自己的行為就不那麼審慎和規範了,言談舉止也不那麼謹小慎微,性格往往像兩個極端發展。要麼放蕩,要麼沉默不語。郝正賢和孫楷正是這兩個極端,郝技術員放蕩不羈象一個地地道道的工人把頭,今天脫下鞋和襪,不知明天穿不穿。死活不知,天天被岩石包裹著不一定那一天就被砸成肉醬。郝正賢看透了現行處境,有點醉生夢死的勁頭,一天喝五么六的,一點不像個大學知識分子。孫楷就又一種形象,整天沉默寡言,面部呆滯得沒有一點表情,再加上他那皮包骨的軀體簡直就像一具會走動的木乃伊,他本來有一身好肉的,只從老婆離婚兒子叛逆以後,這一年多時間裡就成個乾巴雞了。在一個班組,郝正賢從來不說孫總一句批評話,總是多方面關懷照顧他,他心裡明白,孫總是典型的陳腐型的老知識分子,基本上兩耳不聞窗外事,除了他那點專業技術腦瓜子裡就裝不進別的東西了。這種人心胸還都挺狹窄,對社會上發生的政治運動還經常固執的想不開。你看他現在,整天悶悶不樂的在工棚炕上靠牆角一歪斜一言不語,不管大家怎樣大聲小嚎的侃大山說笑話,他就像沒聽見一樣換不來一點笑容。郝正賢試著開導他幾次卻毫無用處,他可憐孫楷,他知道,在革命派眼裡他倆同命相連,是一個藤上的兩個不受歡迎的苦瓜蛋。
自從中央文革提出文攻武衛以後,全國武鬥達到了白熱化程度,軍隊裡的常規武器都在造反派手裡發揮著作用,戰鬥規模越打越大,遼寧三大派造反團也都武裝到了牙齒,全制動步槍、鋼盔、迷彩服都是從軍營搶來的,還有無坐力炮、榴彈炮、迫擊炮、坦克車、火箭筒應有盡有,就差沒用上飛機和艦艇核武器了。在大城市裡,一天巷戰、陣地戰打得不可開交,都打著某造反團的旗號到處去打砸搶,居民區的居民也被迫搞起了聯防巡邏,幾乎到處硝煙瀰漫殺聲震天,搞得整個城鄉四鄰不安雞犬不寧。
清河水庫職工主要分成兩大派,其中一派早被另一派打跑了,常住瀋陽東北工學院不敢回來,因為從武器裝備和人力物力都相差懸殊。也別說,打跑有打跑的好處,一派獨佔天下相對比較太平,所以這裡的抓革命促生產的形勢比較好,有很多老工人不願參加武鬥,寧可上班累點也不願擺弄槍槍炮炮,所以參加武鬥隊的多數是小青年和新轉業兵,那些水利二師集體轉業的傅作義部隊的上千名老工人,別看他們槍林彈雨的打過多年的仗,讓他們去參加武鬥誰也都不願意幹,都有老婆有孩的誰願意鼓搗槍炮呀。造反派也不愛用他們,因為他們當過國民黨兵。掏心裡話說,這些解放兵出身的老工人對文化革命都不感興趣,只是迫於形勢不得不隨從罷了。
大家三忠於四無限都搞完了,按著常規是三個老牌右派向毛主席請罪,這三個右派是這個班組所謂的群眾專政物件,都是一九五七年反右鬥爭中定性的老右派。所謂勞動改造也就是在一起岀渣推車幹活。沒有運動時就是個工人,一來運動就是現成的批判和管制物件。
三個老牌右派一看輪到自己表演了,一個個都很自覺地站在毛主席像面前準備唸誦謝罪詞。郝正賢向他們三個老牌右派揮揮手說:“今天就免了吧,以後除了白班你們三個就不要搞這套了。”說完開始佈置班裡工作:“這一週我們上四點班,是最好的班,零點愛睏,白班領導多不敢放肆,就四點班大家精神頭足而且只有我說了算,所以大家好好幹,別人班一排炮我們也一排炮;別人班進三米我們也進三米,幹完了有老婆孩的可以順山路回家,但住宿舍的不準回去,被別人發現早退這樣不好,就住在工棚等交接班,深秋的天氣冷,洞下又潮溼,把炕燒熱點,睡覺嘮嗑都舒服。這一週小郭師傅和李師傅打風鑽,楊師傅開裝渣機,趙師傅管捲揚機和鼓風機,老範負責安全檢查,多上點心,四塊石頭夾塊肉,哪塊掉下來砸一下都要咱的小命。孫總還是負責測量、畫線、定炮點,我還管放炮,林斌你負責給大家燒炕熱飯盒,其他人分兩組推渣車。崔高麗,趙錫庚你們倆和三個右派一夥在洞上推卸渣車,張師傅你們四個在洞下推裝渣車。考慮捲揚機鋼絲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