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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視你……」
李燕歌喝湯的動作停下了。王富貴繼續道:「我認你,因為我認為讀書人應當有氣節,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別人連字不認得,我卻能寫文章,還能考上舉人。世上最困難的事──讀書、考試,我都能做了,而且還能春風得意馬蹄急,別的事我還有什麼做不來的?……可是我錯了……很可怕,當時我真的怕死了……對不起,哥……這些年,苦了你了……」
李燕歌聽到最後,喝了一口湯,把小碗往桌子上一放,道:「去拿鹽。這麼淡的湯,剛開始還好,越喝越喝不下去。」
王富貴的背影一消失在門口,皇甫卿便看見李燕歌把手撐在額頭上,遮著眼睛。
「……是我對不起他……」
皇甫卿道:「這不是你的錯。」
「不,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因為我,也不會這樣……都是我的錯……」末了,李燕歌道:「再也無法考科舉,從軍卻還是可以的。解元的頭銜拿不回來,也許……能還他一個將軍吧……」
皇甫卿道:「令弟自小習文,連條魚都沒宰過,要他突然從軍上戰場,恐怕太難為他了。畢竟隔行如隔山,其實有些事還是順其自然比較好。」
「這是他現在出人頭地唯一的乾淨出路。」
皇甫卿有點不悅,他一直認為李燕歌是值得自己出手相助的人,可如今的話怎麼如此市儈?似乎是為了弟弟著想,卻實在有偏私的嫌疑。要過的好,平安順當便已是福氣,何必非得要有個官職出人頭地?皇甫卿想起了朝中的一些同僚,他們為了給自己的兒子或親眷謀個一官半職,不是削尖了腦袋到處巴結,就是將手中牙籤大的權力舞的跟齊眉棍似的。便道:「李公子,有道是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沒有莫強求。如果硬要趕鴨子上架,只怕最終會害了令弟。」
皇甫卿雖然掩飾的很好,但李燕歌還是從他和細微的語氣表情變化中讀出了他的心思。
李燕歌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住自己的心口,道:「我的心裡有一個秘密。這個秘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只能由我將它帶到棺材裡去。」
他停了停,滯重而緩慢地道:「這個秘密就是:向官府秘告王富貴是賤民子孫的人,就是我。」
什麼?!皇甫卿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少年,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說了什麼?怎麼會這樣?如果告密的人就是李燕歌,這些日子來李燕歌做的事情又算是怎麼回事?
李燕歌乾笑了幾下,道:「從小我就隱隱曉得自己有個孿生兄弟,因為三春暉的老鴇其實就是我娘。新科舉人出榜那天,娘笑的很開心很開心,讓人懷疑她是不是瘋了。我討厭她的笑容,更討厭披紅掛綵春風得意的解元郎。我們同父同母一胎所生流著同樣的血長著同樣的相貌,憑什麼他能當解元郎,我卻只能待在娼戶中?他只不過運氣好,恰巧是被父母選中的那一個。」
皇甫卿目瞪口呆地聽著,李燕歌接著道:「於是我去報官,去告密,去告訴天下人,這個解元郎其實是賤民的子孫!他的父母是娼妓!他的兄弟是娼妓!所以他自己也是!」
半晌,花廳中寂靜無聲。李燕歌偏著頭不去看皇甫卿的反應,低聲道:「在大堂上的最後對質,我等著他驚慌,等著他瘋狂,等著他在確鑿的證據面前死硬否認到底,等著他對我和娘口出不遜,然後我就要好好地嘲笑他,罵他枉讀了那麼多聖賢書,良心卻被狗吃了。我要狠狠地把他踩在地上,踩得他永世不得翻身。可是我料錯了……」
李燕歌抬頭,眼裡帶著水光,表情說不清是哭還是笑。
「他在大堂上,在西京府尹和所有人面前認了我。他說:『我可以不要功名,卻不能不認自己的兄弟。』……哈哈……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是那麼醜陋,良心被狗吃了的人是我才對。我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臉來面對他,他是那麼幹淨,我卻是汙穢不堪。身體髒了,連心也是髒的……這是個絕對不能說的秘密,我反覆告誡自己不能說,可它卻在這裡跳啊跳,咯的我直髮慌。」
李燕歌突然拉開椅子站起來,旋身面對皇甫卿雙膝砰地敲擊在地磚上,然後深深叩首。皇甫卿大吃一驚,急忙站起去扶他,「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王富貴從廚房取了鹽,回到花廳看到的就是這一幕。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他並不知曉。
李燕歌壓住皇甫卿想要攙扶自己的手,道:「我毀了他的錦繡前程,在他面前我罪孽深重,他卻還是待我以誠。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做才能還他一個解元郎?我只是一介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