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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了幾句,走出雲清閣。
南宮逸緩緩閉上眼,只覺得胸口一陣翻騰,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十七
景騂居於東宮,位於勤政殿之側。原也不是如此建造,只景赫欲讓太子摒了雜念,一心修習帝王心術,這才將自己平日處理政務的殿閣移至東宮附近,說是移宮,不過是換個牌匾,殿內器具卻也不曾改動。景赫一向儉省,自不會鬧出些勞民傷財的事端來。景騂因了父親的緣故,於殿閣上也是極儉省的,隻日日對著勤政殿泛黃的燈火,不免謹慎些個,見個什麼人,辦個什麼事兒,都需一一細稟了,免招禍患。
內殿燃著薰香,汀蘭荇薇,淡淡的植物香味兒。細聞了來,卻覺幾分溼氳,像極了冬季晨昏的露水,凝在草葉上,較人神經為之一振。
景騂陷在太師椅中,扶著額,看著手中的摺子發呆,似乎遇見了什麼極為難的事兒。鬱白自倚著窗欞,沈吟著,卻不真切。
景騂嘆著氣,緩緩道,“鬱白,眼下觀之,天下也算初定了。只那些個郡邑城池,多半是些舊國遺留,換湯不換藥,若是逢著誰振臂一呼,怕是該四方響應了。”
鬱白麵色沈靜,沈聲道,“眼下時局卻是亂些,較早年諸侯割據仍是兇險。四方未定,暗中勢力哪個不是蠢蠢欲動,皇上一路征討,雖是摧枯拉朽,卻也留了不少後患。”
景騂略壓低了聲音,道,“皇上的心思,怕是看穿了我沒有徵戰之心,才親力為之。”
鬱白略一皺眉,便是你無爭雄之心,方才保全自身,周旋至今,因笑道,“卻也是太子的福分,早年二……”還未出口,便知不妥,只暗中收了話,道,“而今四王爺戍邊,五王爺身子孱弱,其餘的,不是守了皇陵,便是困於府內,也獨太子爺能以退為進了。”
景騂不禁苦笑,當年二皇子謀反一案轟動朝野,令皇上龍顏大怒。一時之間,人人自危。常言道虎毒不食子,但皇上帝王心性,偏行了霹靂手段,將一干兒子貶的貶,遣的遣,甚至親手鴆毒了二皇子景旭。眾人皆在那場風波里吃了虧,卻唯獨他這個平日不顯山不露水的悶葫蘆撿了大便宜,更是被冊封太子,居於東宮。
鬱白知道景騂又想起那段日子,便輕言撫慰道,“成敗雖是人定,也是天道。太子只需保重些,日後與民休息,也算是功德一件。”
景騂深知鬱白言下之意,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這潭水已經被攪混了,如何沈澱的下來。”
鬱白緩緩道,“若是必要時,兵戈相見實屬無奈。需知凡事有天數,我等凡夫俗子,只做到盡便好。”
景騂一笑,道,“知我者,鬱白也。”說罷,良久的看著窗前的人,眼角竟有了幾分溼意。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一朝天子都不知要換幾朝臣,熬到頭髮白了,思慮幹了,能得個世襲爵位衣錦還鄉已是造化,能處江湖之遠全身而退,便是莫大的恩寵了。
鬱白見景騂如此神色,亦知那人難言之隱。只是那日既然甘心拜於帳下,運籌帷幄,自是想到了日後的結局。他鬱白若沒有遇見他,只怕早已命喪黃泉,這條命,便是給了他,又何妨。更何況,他鬱白還白白多得了十幾年,便也知足了。
“稟太子,張寶兒於殿外求見。”
景騂聞得外間兒報道,不禁一愣。張寶兒被自己遣去照料南宮逸之時,他曾千叮萬囑,未得自己的口諭,不得輕易回東宮。這張寶兒平日裡也是機靈孩子,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兒?當下一驚,忙道,“讓他進來!”鬱白略一皺眉,卻也沒說什麼。
張寶兒上了殿,忙跪了,道,“奴才給太子殿下請安。”有看了看一邊的鬱白,道,“奴才給鬱大人請安。”
景騂輕咳了一聲,沈聲道,“張寶兒,何事體來?莫不是又闖了禍事?惹了你家主子責罰?”
張寶兒一愣,隨即大哭起來,道,“奴才,奴才要回太子爺身邊伺候!”
景騂隨即道,“大膽奴才!莫不是我平日太寵著你!竟讓你忘了規矩!你闖了禍事我才遣了你走,而今你卻這樣吵鬧,成何體統!”
張寶兒忙叩頭道,“奴才該死。只是,只是雲清閣那主子性子怪的緊!仗著有皇上寵著,胡天胡地的。奴才,奴才今日不過失手打碎了一個花瓶,那風清候便要奴才去敬事房領五十板子!奴才跟著您的時候,可曾受過這樣的氣?”
景騂一咳,道,“罷了!你這奴才,只一張嘴最滑。你去回了你家主子,就說讓他給我留個情面,且將這頓打記下,日後有甚不妥,一併發落。”
張寶兒忙磕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