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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殷被衛昭護得嚴實,自然無礙,只是昨日的傷口尚未痊癒,今天又糊了一臉的眼淚,看起來有些好笑就是了。
衛昭的傷勢卻不容樂觀,大閼氏下手狠辣,鞭鞭抽在他的背上,傷口早已是鮮血淋漓,看著慘不忍睹,有個膽小的侍女,甚至嚇得驚呼一聲。
伊殷不等乳母來抱,便自己一骨碌翻身爬了起來,抱著衛昭的胳膊問道:“爹爹,傷口疼嗎?”
衛昭輕輕搖頭,可就是這個簡單的動作,也讓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可見是疼得不輕。侍女們不敢耽擱,趕緊把衛昭扶起來,送回屋裡,伊殷拽著他的衣襬,也跟著回了房。
扶著衛昭在炕上坐下,幫他把被鞭子撕碎後和血肉模糊的傷口粘在一起的衣裳褪去,侍女正要給他上藥,卻被衛昭趕出了門。
“主子,你的傷……”退到門外的侍女很無奈,衛昭背上的傷口很深,不盡快上藥是不行的,但衛昭不要她伺候,她也不敢違令留下,就怕衛昭有個好歹,大君的怒火誰也承受不起。
伊殷原本也是被驅逐出門的物件,但他死賴著不肯走,衛昭也就沒有堅持,讓他留下了。
衛昭自己處理傷口,動作有條不紊,可見做這種事,已經是很嫻熟了。只是他這回傷在背上,有些地方自己夠不著去上藥,衛昭原想不管了,便聽伊殷小聲道:“爹爹,我幫你。”
衛昭不置可否,伊殷便挪到他身後,用浸溼的布巾擦去他背上乾涸的血跡,再慢慢給傷口上藥,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弄痛了衛昭。
饒是如此,上好的止血膏藥敷上深可見骨的傷口,衛昭仍是輕微顫抖,額上汗水涔涔。
衛昭身上的傷痕很多,新舊都有,最新的,便是大閼氏今日用鞭子抽出來的,但不算多,而且很集中。更多的,是各種利刃的劃傷,還有燙傷、燒傷、灼傷……
不僅如此,好些傷口還是新傷疊著舊傷,幾乎已經看不出肌膚原來的模樣。伊殷知道,這些都是赫連濯的傑作,他對衛昭,才真正是最殘忍的。
想到赫連濯,伊殷忽然覺得,衛昭對自己再如何冷漠,都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他的身上,留著一半赫連濯的血,他當初沒把自己掐死,已經算是很仁慈了。
只是,他不想當赫連濯的兒子,那個除了利用他傷害衛昭,從來不把他放在心上的男人根本不配稱作父親。
上一世,在衛陽登上皇位的第十個年頭,大衍終是奪回了幽州,赫連濯也在那一役戰敗身亡。
伊殷最遺憾的,就是自己已經破了慶佳,卻沒能親手結束赫連濯的性命,那是他為數不多能為衛昭做的事情了。
好容易上完藥,伊殷已是淚流滿面,衛昭感覺到背上的溼意,不禁回頭看他:“小哭包,這兩天是怎麼了?”
衛昭平時不親近兒子,不代表他對伊殷就毫無瞭解,在他看來,伊殷最近兩天哭的次數,能趕上過去一年了,自是感到不解。
伊殷被“小哭包”三個字噎住了,覺得有損自己的形象,轉而又想,能叫出這樣膩歪的稱呼,說明衛昭對自己,也不是隻有恨意,便低聲道:“爹爹,對不起!”
傷口剛上了藥,衛昭不便著衣,只拿了件裡衣隨意裹上,直接在炕上側躺著,好奇問道:“為何要說對不起?”
伊殷低垂著頭,兩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悶聲道:“我以後見了裴迪躲遠點,再不招惹他了,免得連累爹爹……”至少,在他的實力不足以對抗裴迪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了。
衛昭挑眉笑笑,笑容極淡極倦:“不必如此,你躲不開,也不用躲,下次見了裴迪,該還手就還手,再差也就是這樣了,他不會看著我們死的。”
赫連濯的性子,衛昭再是瞭解不過,他脾氣急躁,報復心強,凡事極愛遷怒。大衍對扶余步步緊逼,他卻要靠鐵勒才能拿回幽州部分城池,滿腔怒火無處發洩,怎會輕易讓自己死了。
再說伊殷,若是赫連濯不想要他,他根本就沒命活著生下來。沒有伊殷的存在,赫連濯拿什麼在臣民面前炫耀,那可是他最成功的戰利品。
“爹爹,我不要你死!”伊殷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可一想到四肢盡廢、毫無生唸的衛昭,他就感到害怕,他不想失去他。
衛昭斂起笑意,平靜道:“伊殷別怕,爹爹不會死。”伊殷是個好孩子,不妥善把他安頓好,他怎麼能死呢。
伊殷更怕了,衛昭此刻的神情,像極了他把他託付給鹿鳴的時候,他鑽進被窩,小心避開衛昭的傷口緊緊抱住他,語無倫次道:“我很快就會長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