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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發燙。
莊景玉是在黎唯哲之前洗的澡,現在頭髮還沒有完全乾透,黏在額前的幾縷黑髮仍然溼漉漉的。當一滴晶瑩欲破的水珠順著柔軟細膩的髮梢,啪嗒一聲滾落進他清澈如玉的眼眸中時,幾乎是在同一瞬間,黎唯哲眸色微沈,低低呢喃一句“這可是你自找的”,然後便一把扯掉了包裹下身的浴巾,猶如一頭終於發現破綻的獵豹,優雅卻也不失兇猛地,一下子撲上了床去,將自己早已等待太久,也渴望太久的小獵物,緊緊地壓在了身下,死死,死死地按倒。
除了最初一秒的僵硬以外,莊景玉再沒有做出,別的任何反應。
沒有驚慌,沒有反抗;甚至連眼神都逐漸變得溫柔而流淌:那是一種,自責的心疼。
一手輕輕撫摸過莊景玉平靜溫暖的眉眼,一手深深插進莊景玉溼潤如潮的髮絲深處,久經人事的黎唯哲無比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能控制他此時此刻的呼吸急喘,心跳加速:
“莊景玉,你想清楚。”
他這樣問他。嗓音因為高溫的蒸汽和良久的忍耐,而顯得愈發低沈沙啞。
彷彿來自地獄的魔咒。
“你想清楚……如果我擁有了全部你,那我就再也,不會放開你。”
“以後無論你有什麼理由,我都不會,再放你走。”
聽到這裡莊景玉依舊沒什麼反應,眼底清亮如昔,只是安靜地聽著。
黎唯哲微微一笑,低頭吻了吻他的眉心。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把你當成是我的朋友,我的親人;在我的眼中,你的角色,只有兩種。”
“要麼是我的伴侶,要麼,就什麼都不是。”
“如果是我的朋友和親人背叛了我,那麼我最大的寬容就是放過他們,和他們再也不見,永遠陌路。”
“可是你,莊景玉,無論你是否是我的伴侶,你的人生,都只有一種。”
黎唯哲的雙手有漸漸用力收合的趨勢,莊景玉覺得頭皮有一點疼,但是這一點疼不僅微不足道,並且還令他,甘之如飴。
而此刻黎唯哲的眼底,早已經黑成了一片,無邊無際的暗潮。
“和我在一起──
“直到死。”
那麼深邃難望的眼睛,那麼深刻入骨的,一字一句。
明明是無路可退的威脅警告,然而莊景玉認真聽完半晌無語,神情安靜祥和,眉目波瀾不起。
黎唯哲略帶自嘲地彎了彎眼角,蹭蹭莊景玉的額,低聲笑道:“怎麼,你怕了嗎。”
莊景玉慢慢搖了搖頭。
然後他一句話也不說,在仰臉往黎唯哲細薄微涼的唇間覆上自己雙唇的那一刻,他也同時主動張開了自己羞澀緊緻的雙腿,然後若有若無,環上了黎唯哲強壯有力的腰。
對方渾身一僵。
唇上和腰上──巨大的驚愣中黎唯哲恍惚難辨,究竟哪一方的溫熱,更令他手足無措,動彈不得。
莊景玉用一種最溫柔也最勇敢的姿態,斬斷了自己的一切退路。四面八方,他將自己所有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未來,都全部包容了那一個挺身親吻的決絕動作裡,然後拱手,交給了黎唯哲。
飛蛾撲火的勇氣,來源於愛,和相信。
而這一晚,誰也阻擋不了莊景玉,要將它們,通通都獻給黎唯哲的,堅定決心。
就算黎唯哲還能夠繼續容忍,但是莊景玉本人也無法再繼續忍受下去,自己曾經那樣既欠揍又犯賤的搖擺不定,徘徊遊移。他憑什麼只需享受而無需奉獻呢?他憑什麼只得回報而不用付出呢?他憑什麼以為,因為自己以前受了害,所以現在就理所當然應該要報復回來,而黎唯哲如今的下場則全部都是因果報應,造孽活該呢?
出來混遲早都是要還的──這是真理。但是感情裡,從沒有這種等價交換,精確如斯的天平。
莊景玉不禁捫心自問:他曾經的心安理得究竟來自於哪裡?他曾經的高高在上究竟來自於哪裡?他曾經的不勞而獲,驕傲自大,自以為是……又究竟,來自於哪裡?
事實上,他如今全部的風生水起,都是來自於黎唯哲,對他無法無天的愛,和寵溺。
他要回報他。
不僅僅是因為他應該,而且更是因為,他願意。
如果他不愛黎唯哲,那麼他會選擇除此以外的任何方法去勸說對方,不要,再對他這麼好了;然而情已至此,莊景玉唯一剩下的選擇,並且也是他心甘情願做出的選擇,只有如黎唯哲曾經所說:獻出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