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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哲將腦袋,重重倒在了莊景玉的肩膀上。
明潔如鏡的大理石地磚無比清晰地,映照出了這一動作的全過程。
現在,黎唯哲依然一手搭在莊景玉的胃上,不輕不重不痛不癢地隨意揉捏了幾下,而後非常滿意地觀賞著莊景玉逐漸升溫沸騰的臉頰;一手則慢慢繞過莊景玉瘦挺僵硬的腰背,指尖在那一大片,略帶著輕微顫意的柔軟衣料間,過分曖昧地跳躍流連,最終一路北上五指成扣,牢牢勾過了對方,潔白光滑的側頸。
莊景玉被嚇壞了。
“喂……黎、黎唯哲你……你沒事兒吧!?突然哪兒不舒服嗎?唔……還、還是哪兒疼?餵你醒醒……醒醒……啊喂!”
這個蠢小子,現在這種情況,他居然還在擔心自己的身體是不是出了問題。他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活了二十多歲,他難道不懂嗎?他難道看不出來嗎?他難道沒有任何的感覺嗎?……無意中露出一副最最可恥的賣萌天然呆樣,把自己那活兒搞得都快硬起來了!然後現在呢!?現在呢!?現在呢!?……呵呵,現在,莊景玉這個罪魁禍首居然一臉無辜加驚慌地朝自己問,黎唯哲你怎麼了?黎唯哲你哪兒不舒服嗎?還是……黎唯哲你哪兒疼嗎?
……!!!
哦……bloody hell……!莊景玉你真XX的是個白痴!
以上是黎唯哲將臉深深埋在莊景玉肩頭時,一次不算文雅的,心理活動。
可是,他卻又抬不起自己的頭來。
不能怪他。在那樣一片純真質樸不摻雜質,充滿了仿若原始氣息般的,羞澀香味的柔軟黑暗裡,他發現自己已經不想再抬起頭,去面對這個流於醜俗,虛偽冷酷的世界了。
他當然不是怕這樣的世界,並且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於這樣的世界,他其實,也是早就習慣的了。然而你知道,一個人若是習慣了好,那麼自然而然,他怎麼還會捨得離開,而回到壞裡去呢。
畢竟曾經,對著莊景玉,黎唯哲只是模模糊糊地有種感覺。
有那樣一種感覺。
隱約的,朦朧的,虛幻的,空茫的。有如,夢境一般的。
也許它就是真實。但是自己一直半推半就地將它擱置在那兒,不願承認,因此也不想正視。
那種感覺是:莊景玉的全身上下,從頭到腳,由內而外──哪怕就連一根濡溼了的頭髮絲,一個系錯了位置的扣子,一條不小心散開了的鞋帶,一個微微抿嘴舔唇的小動作,一雙清澈柔軟的細長眼睛,一汪天真無邪的靈動神韻……這一切的一切,這所有微不足道的一切,全部,只要一經看到,都會令他的心臟難以遏制地醞釀翻滾出,那一撥接著一撥,一潮高過一潮的,驚濤駭浪。它們聲勢浩大,而遠方天海一家;儘管世界寬廣,可卻讓黎唯哲生平第一次,狼狽到無處可逃,無地躲藏。
而如今,竟連遮掩的水汽與繚繞的迷霧,都漸漸從四周慢慢,慢慢地,蒸發,和消失掉了。
於是那一尊名為真相的暗礁,終於一點一點從深藍色的海水裡悠悠浮出,露出了它的全貌。儘管依然還被擺在遠方停放擱置,但卻再也容不得黎唯哲,不去正視。
感覺終於,變成了事實。
曾經迷濛未可知,恍惚不可測,百般懷疑,千般否認,萬般詆譭的模糊感覺,在歷經天劫地痛之後,終於,變成了令黎唯哲再也無法抗拒抹殺的,事實。
談不上是恍然大悟或者豁然開朗,因為在這之前,黎唯哲對自己心跡的變化,也並非就只是一無所知。只是當此時此刻,在終於將其確認無疑的這一瞬間,無論如何不管怎樣,哪怕是再堅強再冷酷,再喜形不於色的人,大概都免不了一陣心夢搖曳,神魂激盪。
據說一個人喜歡上另一個人以後,心裡就會像是開出了一朵花。
黎唯哲曾經相當鄙視這種文藝得有些過分的做作說法。然而現在他不確信自己是不是鄙視得對了。因為他的確越來越感覺到自己的內心變柔軟了;並且它還在繼續,變得更加柔軟著。
恰如一片溫暖溼潤的沃土,為那一朵臨寒綻放的嫩芽嬌花,孜孜不倦日夜不悔地提供著,它維持綻放而所必需的全部養分與芳華。
確認到這裡,黎唯哲真的很想仰天大罵一聲“靠”──會對這種土包子動念頭的自己簡直是完都完了──然而心底卻又隱隱約約感覺到,一股難以形容不可名狀,舒服到近乎詭異的,安心與溫暖。
莊景玉今天很乖地穿著自己昨天才交給他,並且嚴辭吩咐說今天逛超市時一定要給我穿來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