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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身邊擋路,架子放不上去,只能堆在門邊。我在裡頭坐著,貨在外頭,讓誰壓了坐了我也不知道,有人翻開看拿走了我都不知道,不如像現在這樣,反而更舒坦。”
“有時候出門在外就不能要臉,就你這樣的,要是自個兒坐火車買著站票了,一準跟車廂裡內些個傻子一樣,列車員說能補硬座了你也不能好意思上去搶。你得學著像哥這樣,要不在外頭自己都不能給自己爭取點兒好處,你不憋屈得慌麼……”
張楊靜靜聽他說話,聽著聽著,不知怎的,腦子便裡開始想別的事情。
他忽然覺得,其實要想成為韓耀這樣的人,真是很難。大哥很厲害,是個值得佩服的人。
他想,假如他是韓耀,他能靠卸貨車攢下五千塊錢麼?
肯定不能。
且不說卸貨車得能吃得了苦受得了累,需要毅力才做得下去,張楊在腦海中設想,他要是手頭能攢下一千塊錢,一定會買間像樣的磚房,花個五六百也好,讓自己最起碼能有安定的住所,先過上安穩的生活。他要是真有這麼多錢,根本想不到做生意這個門道,就算想到了也捨不得把錢拋進風險裡。
反正不管咋樣,他都不敢像韓耀一樣大膽的用這些錢倒煙,更不會想韓耀一樣能沉得住心氣,繼續吃苦受累去站三十幾個小時的火車給人倒貨,一倒就是半年,還能在陌生的南方獨自摸索賺錢的門道。
剛認識那時候看不出來,漸漸熟悉之後,張楊發覺,韓耀這個人能隱忍,有耐心,意志堅定,對自身認定的想法堅持到近乎偏執。面上看,這人就是個死氣白賴的苦勞力,天天混著緊巴巴的日子,也不在乎別人瞧不起他。而事實上,他一直在不動聲色的觀察這個世界,等待他要的機遇,蓄勢待發。
張楊以前總覺得,韓耀好像從來不在乎自己吃什麼穿什麼,也不在乎別人看他的目光,貶低也好,瞧不起也好,像是都習慣了,無所謂。其實,這人的不在乎不是因為習慣了,而是他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站在高處,能讓別人反過來仰望他。
所以,朝夕的安穩也好,暫時的低迷和愁苦也好,從來都不曾干擾過韓耀向前看的視線。
相處的越久,張楊越是認定,韓耀是個能幹大事的人。
這樣的韓耀,張楊打從心底裡佩服。他覺得自己也不能再鼠目寸光,他要把視野和想法放得跟韓耀一樣長遠。世界變化的這麼快,只有像韓耀這種有頭腦又果敢的人才能過得好。而他看到的還太少,太淺,什麼都不懂,都要韓耀去提醒。這樣不行,他得學著成為像韓耀那樣的男人。也幸好這回跟著來了南方,是個長見識的好機會。
火車頂燈暗下來了,列車員在擠滿乘客的狹窄過道間費力走動,提醒乘客注意保管好財物。韓耀把行李袋墊在身後,點燃一支菸,跟平常一樣喂到張楊嘴邊。
張楊回神,湊過去吸了一口,忽然道:“我記得廣州不靠海,是不是還要換車?”
“先去廣州,再轉車到汕頭。”韓耀嗯了聲,叼著煙問他:“困了再睡一會兒吧,嗯?靠哥身上。”
“不困。”張楊抽出半根菸叼著自己嘴巴里,想了想,道:“睡半天了,就這麼幹坐著沒意思。哥,你給我講講,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的?”說著,他動了動嘴裡的煙。
韓耀拍拍他,低聲道:“下車了給你講,現在人多不好說。”
張楊恍然,接著嘆氣,覺得自己怎麼剛說完要學聰明,沒一會兒工夫就又傻了呢。
韓耀看他懨懨的,以為不高興了,就道:“玩撲克不?”
“有撲克啊!”張楊眼神一亮,點頭:“玩!”
“嗯。”韓耀從行李包側袋裡拿出一副舊撲克牌,刷拉拉洗開,“你說,想怎麼玩?”
張楊:“貼年糕。”
韓耀:“……”
貼年糕,就是兩個人把撲克牌分成兩份,各自洗開,按照手裡牌的自然順序互動一張張往下排,當某人手裡拿出的牌數字與上面某一張相同時,該人就可以把兩張同數字牌之間的所有牌收進手裡,然後繼續貼,直到一方手裡沒牌為止。
這是一種極其沒有娛樂性的撲克牌玩法,針對的年齡段主要在十歲以下,主要功能就是哄孩子,因為這個遊戲一輪真的能玩很長,很長,很長時間。
於是,漫漫長夜,兩個老爺們面對面坐在昏暗的燈光下,擼著袖子攥緊手裡的撲克牌,氣氛凝重的貼啊貼。列車員從休息間出來撒尿,還駐足觀看了半拉小時,神情特別專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