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克陸上公務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慢說起他從來沒有和誰完整地說過的故事。
已經過去了十四年,那一幕卻像是剛剛發生過一樣清晰。那天的爆炸似乎還在眼前,他的母親、他的弟弟倒下的樣子,無論過去了多久都讓他心痛難忍。
最讓他難過的,還是他的父親。
「小時候,爸爸就是我眼裡唯一的英雄,他可以做到任何他許諾過的事情。他說,這個世界有黑就有白,有邪惡就有正義,有黑暗就有光明。他說,裕安你看,烏雲無論有多厚,最後陽光都會穿透重重障礙,讓光芒照射在大地上。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所相信的,我也從來不會懷疑,我那時候唯一的希望就是長大後成為像父親一樣的英雄。」
他小時候讀的各種各樣的故事裡,英雄最後總會戰勝壞蛋,就像那時候的故事結尾說的,自古邪不勝正。
可是他的父親,他心目中的英雄……
「他那時候把一位家族話事人定罪,報紙上報導他時,也稱他是值得敬佩的英雄,可就在法院作出判決那天……」
方裕安閉上眼想起那一幕,還是忍不住身體微微發抖,連聲音都無法平穩下來。
神父坐在另一邊輕聲地安撫他,「您的父親是一位值得所有人尊重的檢察官,但總有一些人永遠也不會尊重人。」
神父的話讓他緊張的胸口似乎被一隻溫柔的手慢慢撫慰過。
方裕安深呼了一口氣,慢慢平靜下來,「謝謝你,神父。」
「裕安,你永遠不必因為一個人說實話而感謝他。」
方裕安徹底平靜下來,甚至連他心底最不敢碰觸的秘密都可以吐露出來,「我最難過的是連我父親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最後一面,這是他心底永遠的痛楚。
他想起曾經偷聽到陶山叔叔和他姑姑之間低聲的對話,他們說「他」幾乎面目全非。陶叔叔和姑姑的表情讓方裕安知道,他們所說的面目全非的「他」,就是父親。
方裕安沈默了很久,開口繼續說,「那次爆炸連地震局都監測到了,以為發生了地震。」
神父輕聲地嘆息。
「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做了決定,長大後一定要盡我所能剷平黑道。」
方裕安說起自己經受過的訓練,和很多嘲笑他的人打架,觀察街頭那些古惑仔的言行,學會他們在底層生活的經驗和智慧,一直到他開始臥底。
「路可要我跟著他走的時候,我還覺得很興奮。我以為就像人家說的皇天不負苦心人,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方裕安想起他和關路可初見的時候,也是陽光明亮溫暖的秋季,他那時候真的以為這是關家要受到報應了。
「可是路可他並不像我瞭解到的家族話事人,他……」方裕安停下來,他發現自己找不到任何一個詞來形容關路可。
關路可可以在和他剛剛見面時就決定要他加入關家,也可以讓他進入家族後半年之內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他會惡作劇似的要他穿上女裝好逃脫警察的臨檢,也會很認真地對他說有些事只有自己他才放心。
他可以面帶微笑、態度優雅地威脅黃景明,也可以耍賴似的指控自己不帶他踢足球;他可以在老話事人被人殺害之後冷靜迅速地查出兇手,也會在話事人葬禮之前脆弱到幾乎要崩潰似的和他做愛;他會殘忍而冷酷地殺掉辛家和羅家的話事人,也會溫柔地倒在他身上嘆息一般說他很快樂。
而更為重要的,是關路可一直都很明確,關家雖然在黑道卻也還是要守規矩的。關家不殺婦孺,不欺凌弱小;關家的人如果不守規矩,家規一定會執行。
方裕安仰起頭看著頭頂的陽光,慢慢閉上眼,感覺溫暖的光線就落在眼前,可卻又什麼都看不見。
「我無法說清楚路可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四年。這四年裡,我有時候覺得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連話都不必說,彼此就明白對方在想什麼,可有時候卻覺得……」
他發現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這過去的四年。
方裕安慢慢說起了關路可和他一起做的事情,他們一起踢球,聽歌劇,聽草臺班子的戲劇,一起管理關家的生意,一起會見來請求話事人幫忙的各種各樣的人,一起做重大的決定,甚至包括籌劃暗殺和收管。
「黛安說她從來沒有見過路可像對待任何一個人一樣地對我,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我也知道我和他在一起時,很多時候比和任何人在一起都開心和放心,可我是個警察,他是關家的家族話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