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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就會融化一樣。我叫他進來,他身體有點搖搖晃晃,不過跟前兩天的憔悴相比,已經算是好多了。只是那一件曾經勾勒出他完美體態的緊身上衣,現在已經有點寬鬆了。
小穎給他讓座,他輕輕擺手,對我說:“大後天可以出院了,我明天去選個輪椅,”
“你娃兒小心著,老子隨時查你呢,別幹啥子龜兒子事情。”黃大夫訓他跟訓三孫子似的。
蔣文革故意一扭腦袋道:“聽不懂四川話!”
黃大夫把他恩在地上就開始鬧。不多時,李驍也來了,他隔著玻璃看我,我衝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他淺笑著,眼裡有說不出的深。
翌日,我坐在輪椅裡曬太陽,蔣文革慢慢推著我。在強烈的陽光下,我感到一身的陰溼腐敗之氣都消褪了。我早已聞夠了病房中的藥味兒,陽光才是最好的消毒劑。母親和莫同一大早就趕來了,默默地跟在後面,大氣不敢出地等我宣佈最後的決定。
到了一片樹蔭下,我說:“蔣文革,你帶我媽去別處歇會兒。莫同,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說。”
莫同待他們走後,在我面前單膝跪下來,雙手握住我放在膝蓋上的手,一雙透明的棕色眼睛盯著我:“哥,你決定了嗎?”
“我很對不起你們。”我抽出手,撫摸他白皙光滑的面龐,“有人說,悔過自新永遠不晚,但我不以為然。到了這一步,已經沒有忘記一切重新開始這麼簡單。面對那些舊鄰的閒言碎語,要如何解釋?爸爸一向都是最愛面子的,叫他怎麼承擔這一切呢,
“從你出生開始,莫同,我就一直做著錯事,從那時我就開始踏上了通往地獄的路。二十多年來,我一直在怨恨你,不斷尋找機會報復你。可是……咳咳咳……可是……在我不幸……咳咳……不幸的時候,我卻常常會想到,幸虧是我先於你出城,否則承受痛苦的,就該是莫同了。
“上次我……咳咳咳……回家去的……時候,咳咳咳……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呵呵,恍若隔世啊,彼時我已經是一個下三濫了,因此,咳咳咳……對你……咳咳……做出了那種事。你是個外表溫順卻自尊心極強的孩子,我明白,你是不會原諒我的,不會像小時候那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我的過度放縱了。
“以前我常常說,父母生下了你,也就造就了我的悲劇。現在看來,我的出生才是這個家庭最大的悲劇。我這一生,再也無法勁小了,我也許是人們所說的討債鬼吧,我沒有勇氣伏在他們面前請罪,莫同,你卻是他們的驕傲,也是他們唯一的希望了。作為長子的我,只能將希望寄託在你身上,請你,好好照顧他們的晚年吧。
“不,你不要再勸我了,我是不會回家的。我但凡一次是出來賣身的,就一輩子幹淨不了了。莫家從前多麼英勇啊,打過日本鬼子,參與過解放戰爭,連文革都挺過來了,到太平盛世卻出現了我這麼個汙點。這個汙點無法抹去,那就想辦法遮住吧。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雖然我還活著,但是也是一具行屍走肉了。我莫北——不,我的名字是白楊。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指不定哪天又有什麼變故,一下子魂歸青天了也說不定。現在的我,早已一無所求,只想盡力去還債,緩還不清的,來世再報吧。
“你們回去吧。莫同,我的兄弟,走吧,忘了我吧,別為我生氣、哀愁、怨恨,因為我不配,我不值得。”
淡綠的樹影在我們身上晃動著,莫同的白襯衫染成了苔蘚一般的青色,這一份清新的翠,也只能屬於他,不會光顧我了。
“再見,”我說,“告訴爸媽,我給他們跪下了。”
在他發呆之時,我又說:“弟弟,我想……抱抱你……”
這是我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後一次這樣稱呼他。再兇殘的野獸也能體會到親情,更何況我只是一個走錯路的人類呢。此時此刻,我體會到了骨肉親情的重要性,偏偏又太晚了。於我,親情,友情,愛情,都早已煙消雲散,或者,根本就從未存在過。莫同定定地看著我,我聽見他的心在說:“我饒恕你,我的手足,我饒恕你。”
他將自己的身體送入我張開的手臂中,我摩挲著他的頭髮,貪婪地嗅著他身上那與我相同的血氣。短短的幾秒,我想了很多。我想到我們在同一個子宮中生存過;我想到我出生在冰冷的臘月,他出生在溫潤的五月;我想到小時候常有人說我們長得像;我想到我們的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相同的氣質……
“哥,不要絕望,跟我們回去,重新開始……”
我輕輕推開他:“我不是絕望,我只是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