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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他也是這麼看待自己的,他也是這麼想的:我爸媽都有艾滋,我怎麼可能沒有?
但是,當然安勝雪誠然是誤會了。
安勝雪年幼的臉上不禁露出憤恨的表情,頭也不回地就走了。雖然他也不是第一次被罵是□仔,身上有花柳什麼的了,只是被比他還小的細路罵,實在下不了這口氣。然而,他卻不知道,芒果指的是自己。芒果小時候在班上割破手指,身邊的孩子都會退開,猶如怕見牛鬼蛇神一樣,又說他會把艾滋惹給別人。老師也不願替他包紮。到了年紀稍長些,芒果才走出了這個障礙。
芒果哥自認愧對他,但根本不好意思主動找安勝雪。但自此,他卻默默留意同校的安勝雪的一舉一動。他便知道安勝雪有著怎樣的家庭,他卻十分敬慕安勝雪,即使自幼飽受欺侮,仍我行我素,稚氣未脫的臉上已有幾分刀槍不入的態度——芒果自認做不到。芒果無法不在意他人,也無法走出身世的魔障。
當日芒果哥在松先生辦公室看到那個箱子,未封嚴的縫隙中透出一些曼妙的色彩來。這般調色,讓芒果哥鬼使神差地走近,又自把自為地將箱子拆了。只見裡頭全是蒙塵的學生習作。
芒果哥一時竟怔住了。他又憶起當時在家中,看到白雪用頭髮掩蓋的疤痕——「天,他是安勝雪!」芒果哥的心猶如被驚雷擊中。安勝雪,因為身世不堪,長相猙獰,性格孤僻,而一直備受歧視——印象中的安勝雪就是這麼一個人,時隔多年,叫芒果哥如何將那溫文爾雅、英俊瀟灑的紳士形象與那孤僻小孩的身影重疊起來呢?
大概白雪年歲漸長後,孃胎裡帶出的印記便淡了不少,又做了手術,漸漸轉好,迴歸故里後又更名換姓,便無人認出了。
芒果記得當年,他日復一日地在畫室裡鋪紙,用鎮紙將疊得整齊的紙壓好,又將那鉛筆一枝枝地刨得尖銳無比,插花一般地放進自制的手工筆筒裡。從畫板到調色盤,他都放得整整齊齊,按照阿雪學長的坐姿和習慣調整恰當,唯恐他不舒服。有時他還會在窗邊放一瓶花,望能讓阿雪學長心情更佳。每次鉛筆變短、掃描本變薄、顏料變瘦,芒果都會用辛苦攢下的錢買來新的換上。阿雪學長見這些東西自動補上,花伯伯卻一言不發,便以為是花伯伯憐他貧窮而默默提供的福利,卻不知是芒果的苦心。
芒果只覺得自己如此付出的原因是出於仰慕之情,仰慕阿雪學長的才華、他的堅韌、他的沉默、他的冷傲。他便想,這大概是和追星差不多,只是人家追的是一個光鮮亮麗的舞臺王者,他追的是一個關在自己世界的冷人。即便如此,他仍覺得很值。他只覺得要默默看著對方便好。
直至某天,芒果在校園裡突然被叫住——這是很罕見的事,他不受歡迎,大概只有老師會主動叫住他,指派他做事。聽到一把明顯屬於少年的聲音,芒果愣了愣,回過頭,看到阿雪站在他一米開外的地方。芒果的心突然被絲線懸吊了起來,隨著阿雪的吐息而晃盪晃盪的。
☆、第34章
阿雪學長說:「你是薛芒嗎?」
芒果那時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他的心卻緊緊地被捆住,胸腔起伏,只覺呼吸困難。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但是當阿雪狐疑地踏近一步時,芒果就立即扭過身,猶如大逃殺一樣拔足狂奔起來。
第二天,阿雪就退學了。
芒果天天在畫室裡刨鉛筆、疊畫紙、做筆筒,日復一日,直到他意識到自己再也見不到這個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譴責自己,為何那天要拔足狂奔呢?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天阿雪學長到底想和自己說什麼……
他不禁猶如八卦姑婆一樣打探起來,才得知阿雪學長的母親墜樓死亡了。芒果越發自責起來。無論如何,他都不該對一個剛剛喪母的人如此無禮。
安勝雪的母親是個□,他是私生子,父親大抵是某個不負責任又不肯戴套的嫖囘客——又或者、或者是某個令安母願意為之生養兒子的男人——但到底是個不負責任的,這一點總不會錯。是不是嫖囘客,區別大概只在於那一晚有沒付費。
做得□,自然沒什麼親朋戚友。所以喪禮也可免了。辦好退學後,安勝雪帶著母親的骨灰,不知去了哪兒。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芒果總是這麼對自己說,他一定要笑著回應阿雪學長的每次呼喚,也要在阿雪學長悲傷失落的時候陪伴著他……
能有機會嗎?
芒果想不到自己真的還有機會。
外面連大樹都飄搖落葉,更何況可憐的芒果?白雪自然不忍心芒果這樣忍受風吹雨打,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