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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修業,報國利民”的同生會,就是九爺一手創辦。
坊間盛傳九爺善於謀劃,頭腦冷靜,手段殘忍。可在我們面前,九爺只是笑眯眯的慈愛長者。
雖然他現今成了黑白兩道,跺一腳響噹噹的大角色,卻從未忘記外公當年扶持之恩。這幾年家裡境況大不如前,基本都是九爺在照料著。從小到大,逢年過節,禮數人情,無不周全。
九爺有個女兒,我叫毓婉姨媽。從前經常來我家,每次都帶好些稀奇的點心糖果。可惜前一年她先生出意外死了,沒過多久她也跟著自殺了。我和母親唏噓了好久。
毓婉姨媽的死對九爺打擊很大。漸漸幫會的事情都放手交給義子君先生,自己每日裡竟開始修身養性吃齋唸佛。為人父母的,沒有什麼比白髮人送黑髮人更揪心難過。
依我和母親的意思,外公的喪禮一切從簡。即便如此,依然有數不清的繁雜瑣事。
每天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忙碌有忙碌的好處,可以讓人暫時忘記離喪之痛。
“三朝”之後,親友鄰居的孃姨們幫著哭了一場,燒了床祭,入了大殮,算是告一段落了。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被抽空了。呆呆的定在哪一個地方,就不想再動,心裡說不出是難過、勞累、還是茫然。
賓客一批批的送走,君先生等到最後,幫著整理收拾一番,兩個人坐下飲茶說話。
君先生說:“小蔓,九爺的意思是你搬過去秦公館……我也是這意思。”
見我沒答話,又接著說:“庭芸這些天腳搞傷了,所以沒過來。你也知道,現在九爺一般住貝當路,我也並不是總回那邊。家裡沒個能照料的人。庭芸最是麻煩,張媽又一把年紀了,你若過去,大小事情可以做個主。總比他們妥當些。”
九爺是不放心我一個人的。又怕我多心,不想做個白吃白喝的寄生蟲,故意想出點條款來。心裡一酸,差一點流出眼淚,急忙遮掩過去,回覆君先生說過了“五七”再搬過去。君先生點點頭,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交代:“那邊東西都齊全,你也不用準備什麼。到時候我來接你。房屋傢什先放著,讓家裡信得過得老夥計看著。稍後或住或租或賣你自己慢慢打算,打算好了我幫你行事。有九爺,有我,不會委屈了你。將來你出嫁,嫁妝婚禮我包了。”
君先生平素裡不多話。但他說出來的,十成十的篤定,絕不是信口開河。坐到將近七點,君先生起身出門,我送出去。上車之前,君先生忽然回頭問我:“小蔓今年22了吧?”不等我回答,他自顧自的說“是了,你是屬狗的,比庭芸大一歲。”
我打從記事起,就認識君先生了。他長我九歲。小時候我叫他“阿君哥哥”。後來他做了九爺義子,按輩分,我該稱他一聲舅舅。可是習慣使然,“舅舅”二字很難叫出口。於外人面前我只隨眾人一樣,叫他君先生。
君先生是孤兒,十二三歲於街頭拾荒乞討為生。機緣巧合之下,撿到了九爺的金錶,追著九爺的汽車跑了三條街,終於把表還給了九爺。九爺要給他兩塊大洋作為獎賞,沒想到他一口推辭。九爺感嘆他小小年紀,雖身為貧寒卻不為金錢所動,十分難得,於是將他留在身邊。待到詢問他姓名,方知他自幼無父無母,只知道自己叫阿騰,出身姓氏一概不知。九爺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他便姓了君。及至弱冠之年,九爺贈他表字飛揚。
起初他跟在九爺身邊,因為年紀小又機靈,九爺總支使他做一些傳話跑腿的活計。
但凡我們家有什麼大小事情,如果九爺不能親自來,就一定打發他過來。母親疼他孤苦伶仃一個人,有好吃好玩的總留他一份。那時他就不多話,凡事卻有主張,察言觀色心思周全。
後來傅斟被綁架,多虧他才給救了出來,九爺感激他,又見他實屬可造之材,便收他做了義子。
那之後他來我家漸漸少了。我們幾個小的慢慢長大,眼見得他行事越來越爽利,排場越來越氣派,人也越發的沉默寡言。這些年九爺家裡禍事連連,幫會生意也幾經風浪。傅斟一直在外面讀書,一切都是君先生執掌大局。
一個月過的很快。時局每天動盪不安。東北淪陷,成立了滿洲國。上海開戰,又很快停戰。錢凡照謝雙儀她們這些進步青年,忙著遊行集會救苦救難。喬茱莉鄒怡君她們這些資本家小姐,依舊是交際派對夜夜笙歌。阿東哥深居簡出,異常警覺,潛伏在繁華喧鬧的都市。
而我,22歲那年的顧蔓華,即將走進完全陌生的世界,開始宿命而放縱的生活,我將見證一個殘酷和絕望的故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