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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頭的男人身材最為高大,氣勢也最為駭人。他面板黝黑,容貌俊偉,一條刀疤險險擦過額角沒入鬢髮,令他越發添了幾分戾氣。似乎是嫌屬下太過張揚,他冷冷瞥去一眼,兩名壯漢立刻斂容肅穆,解釋道:“我們趕時間,會抄近路回京,無法與你們同行。”
抄近路就得上山,山路崎嶇不平又狹窄逼仄,只有馬匹能穿行,車輛卻是過不去的。小廝聽了這話連忙拱手告辭,臨走飛快看了一眼打頭的那名男子,心裡又是一跳。只見男子騎在高頭大馬上,一雙狹長鳳目冰冷而又銳利,矯健的身材包裹在漆黑勁裝裡,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這人戾氣如此重,莫不是土匪吧?想到這裡,小廝跑得越發快了。
林掌櫃的馬車離幾人很近,自是聽見了這番話,也就不再多問。一行人安安靜靜地趕路,眼看已經到晌午了,便在一處臨水的空曠之地歇息。兩名小丫頭拎著陶罐去河裡打水,三名僕從搬來石頭壘灶,準備在這兒生火做飯。
山路兩旁開滿了粉紅的野薔薇,陣陣花香被細雨沁潤過,顯得十分怡人。林掌櫃掀開車簾欣賞美景,又喝了一碗陳皮姜水,這才慢慢爬下車,言道:“在車裡待久了,我的骨頭都乏了,得下來活動活動。今天的午飯我來做吧,你們去把我的廚具搬下來。”
“呀,太好了,今天林姐姐做飯!”兩個小丫頭歡天喜地地叫起來,幾名僕從也都露出大喜過望的神色。
三名壯漢跟了車隊一路,這位林掌櫃也就病了一路,今日才算是第一次見面,不由引頸眺望。只見對方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梳著婦人髻,個子高挑,容貌秀麗,面板卻並不白皙,而是淡淡的小麥色,可說是完全不符合時下的審美。但她眉宇間頗有一股英氣,叫人看了很舒服。
原來這就是沈老闆成日獻殷勤的林掌櫃,與想象中的尤物或傾城佳人完全不同。兩名壯漢十分失望,他們的首領卻盯著對方看了許久。
林掌櫃,也就是林淡,立刻便察覺到了男子異樣的目光,轉過頭與他對望。二人視線相觸,一個面露恍然,一個頗感疑惑。
“請問這位大哥,我們以前可曾見過?”林淡拱手相詢,落落大方。
男子遲疑片刻後沉聲道:“未曾。”
林淡仔細打量他,確定自己果真沒見過,便也不再關注。對方長相如此俊偉,氣勢如此駭人,她若是見過一次,定然不會忘記。
等林淡走遠了,其中一名壯漢壓低音量問道:“頭兒,你與這位林掌櫃認識?”
男子未曾答話,只默默取出乾糧和水囊,艱難地吞嚥起來。另一名壯漢撕掉一塊幹得發硬的饃塞進同伴嘴裡,斥道,“吃你的東西吧,別問東問西。”
吊兒郎當的壯漢吐出硬饃,又呸了一聲,抱怨道:“孃的,這饃放了幾天?竟然比石頭還硬!天天吃這些東西,老子嘴裡都淡出鳥兒來了!”
“再忍忍,到了下一個路口咱們就走小路趕回京城,屆時大酒大肉地吃一頓,再回家好好睡一覺。”同伴露出憧憬的神色。
“下個路口還有多遠?”
“不遠,大概明天早上能到。”
“孃的,明天早上才到還叫不遠?老子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
兩人一邊啃饃饃一邊說話,領頭的男子卻始終不發一言,只是不時抬眸望林掌櫃一眼,彷彿對她有些在意。
林淡正忙著準備午飯,對男子的關注渾然不覺。她取出幾塊肥瘦均勻的臘肉放在火上烤了烤,待肉皮沁出油水,未曾刮乾淨的豬毛也被火苗舔掉便放入河水沖洗,又用刀刃把黑色的汙跡刮乾淨。
兩個小丫頭得了她的吩咐,跑進林子裡挖來幾把野蔥、幾根竹筍待用,另有幾名僕從生起一堆火煮飯。
林淡把洗乾淨的臘肉切成片,放進鍋裡翻炒,待炒出足夠多的油脂便將幾個淡紅色的、不知何種食材做成的糰子扔進去,用鍋鏟輕輕攪碎。一股難以言表的酸味混合著臘肉的濃香在空氣裡瀰漫,引得三名男子頻頻伸長脖子看。
“孃的,這是什麼味兒?有點酸還有點臭。”吊兒郎當的壯漢嘴上雖然嫌棄,口水卻已經流了三尺。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見過。”他的同伴踮起腳尖,直勾勾地盯著林淡不斷翻攪的大鍋。
幾個淡紅的糰子已經完全被林淡攪碎,變成細細的粉末與臘肉片混合在一起,菜色實在算不上好看,但香味卻極其濃郁,有點沖鼻子,卻又不知何故,勾得人垂涎欲滴。所謂臭裡混著奇香,大約就是如此。
始終未發一言的俊偉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