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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吧。”
胤祥說:“我進去瞧瞧他,不必跟著了。”
朱五空差點哭出來,站在原地急道:“十三爺……明兒再來吧,奴才求您了。”
胤祥不知該作何解釋,一時心煩意亂,自己動手掀起門簾進了屋,大步往內室來,小心翼翼挑起床簾。
十四朝內側躺在床上,背脊平靜地起伏,好像睡得很沉的樣子。彷彿審判的時刻到來,胤祥戰戰兢兢伸手去探他額頭,又摸摸脖子、腋下,觸手皆是溫溫的,沒有半點發熱的痕跡。又會想十四這些日子吃住皆是跟他一塊兒,能吃能睡能撒嬌,也沒有嘔吐、食慾不振或是其他染病的跡象。
胤祥頓時鬆了口氣,腿一軟,跌坐在床角。太好了,十四沒有受害。現在只要把那個香囊拿走,遠遠地扔到十四碰不到的地方去,他就不必承擔失去任何一位親人的痛苦,不用看到兩位額娘反目成仇,更也不必揹負生母暗害弟弟的內疚。
在這一刻,僥倖的心理壓倒了光明磊落的君子之德,他抹了一把眼睛,起身去翻衣架上十四換下來的外裳。
胤祥平日裡能拉開六力強弓的胳膊,現下卻顫抖不已,險些握不住手上的綢緞。十四的衣兜裡放了不少瑣碎的小玩意兒,挖耳勺、扳指、玉佩、解食刀、香囊和荷包一應俱全,經常靶場上踢一場球就丟了幾樣,都是尋常事,少了個香囊他也不會在意。
胤祥埋頭在衣裳裡翻找,觸手是冰涼的綢緞,心裡卻是火燒火燎的焦躁。他翻遍了整個衣兜,一無所獲,頓時若有所悟,頹然後退兩步愣愣地回頭,就見床上側躺的身影不知何時坐了起來。
暗淡的月光下,十四單薄的身形模糊不清,只有一雙眼睛裡射出兩行透亮的寒光,彷彿能夠刺破一切虛偽的掩飾,直通通地扎進人心裡。
兄弟倆靜靜對視,胤祥頓時如遭雷擊,像被針紮了一下似的,挪開了目光。
十四起身從櫃子裡取了那個被層層包裹的香囊,扔到他腳邊:“你要的東西,拿著滾。放心,我就是病死,也不會告訴額娘一個字。”
“忠勇公彭春:白玉獸首長命鎖一隻,赤金嵌寶腳鐲兩個……”
繡瑜接到晉安從惠民縣送來的書信,卻是一份他長女蓁蓁滿月的禮單。繡瑜原本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通篇看下來,驚訝地發現董鄂氏一族三支九房的重要人物皆在名單之上。
要知道宛芝不過是彭春的庶女,生的又只是個女兒,卻連遠在邊關的費揚古也派人送了一把鑲金小匕過來。
繡瑜頓時了悟,暗自咬牙切齒。
當日董鄂彭春一門兩女同時參選。嫡姐嫁為三福晉,已經育有兩個嫡子。庶妹指給了當時僅為費揚古帳下親兵的晉安,至今只有一女,境遇可謂是天差地別。按說董鄂家當然該全力支援三阿哥才對。
豈料三阿哥整日跟文人墨客廝混慣了,跟妻族那群粗鄙的武夫死活說不到一塊兒去。反而被晉安後來居上,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榮妃豈能甘心?晉安這是在提醒她,小心對方暗算!
這頓時坐實了繡瑜心中猜想,那生病的宮女混進隊伍,少不得榮妃的故意放水。及至晚間,她又接了訊息,聽說敏嬪買通守衛叫十三過去說了好一陣的話。
夜晚涼沁沁的河風從視窗灌入,山雨欲來的氣息充盈滿室。她頓時不顧身邊宮人勸阻,起身說:“走,過去瞧瞧兩位阿哥。”
兩座並排的小院都不出所料地黑著燈。繡瑜本來想先直奔十四屋裡,卻忽然聽十三院子裡一陣嘈雜,登時改了方向。她進了院子抬頭一望,卻見正屋寢殿的窗子裡光芒大盛,隱隱有刺鼻的氣味傳出,竟不是燭光,而是著火了。
又聽人喊:“十三爺還在屋裡!”
一群人圍著緊閉的房門乾著急,繡瑜才知道胤祥竟然是一個人把自己鎖在屋內,突然就起了火,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只喝道:“愣著做什麼?找人,踹門!”
有力氣大的粗使太監上來踹開了門,眾人一擁而入,死活拽了胤祥出來。
繡瑜上前攬了他,左右擺弄驗傷,又大聲喝問:“到底怎麼了?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竟然想自戕不成?”
胤祥不知自己怎麼走出十四的院子。他徑自拿了那個香囊回房,滿腦子想的都是,十四向來喜歡對親近的人撒嬌弄痴索取無度,可他要跟人劃清界限的時候,反而會先把欠對方的情一分一厘全都還上。
他說病死也不告訴額娘,就是要以十年的兄弟情分,抵這謀害性命之仇了。胤祥想到這裡幾乎五內俱焚。他將那香囊置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