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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丁們相鬥時穿的那一件,他回城之後,並沒有直接去官驛,而是回家先換了件衣服,將血衣丟在家裡,才去的。
季明德坐在臨窗的椅子上,只扎一條褲子,微暗的屋子裡,寶如頭一回在日光下見他赤裸著的背,冷光下肌肉蟒虯,緊實,瘦峭的肌腱微微顫抖著。
背纏一圈白布,中間一抹血痕,當是他自己簡單包紮過。隨著白布落,紅肉怒翻,一道五寸長的口子,恰似他砍別人一般,這道瘡口雖不算長,但使刀之人入肉之後再絞刀而翻,這是個鈍角傷口,失血最多,也最難癒合的那種。
季明德背對,指著那道傷口道:“我自己夠不著,你來替我縫。”
桌上一盞油燈,他熟練的拿針串著羊腸,在燈上快速燃過,遞給寶如一碗酒,道:“先用酒清洗瘡面,再縫合,按我的估算,大約要縫九針,若你下不了手,就把黃四叫進來,叫他替我縫。”
寶如已接過了針,咬了咬牙道:“還是我來縫吧。”黃四兩隻手髒的什麼一樣,指逢中全是陳垢,若感染,也是麻煩呢。
手觸上他的肩膀,火熱,沙糙而滑,雖不黑,但與她的膚色囧異。
肌肉猛烈的跳動,劇顫。
寶如以棉布蘸酒,輕觸上外翻的血肉,他肌肉驟然而緊,呼吸卻依舊勻舒。寶如趁勢掃了一眼他的胸膛,淺淺淡淡的疤痕印跡,從胸膛到兩臂,到處都是。
他也就這張臉上無疤,溫潤的像個書生,褪掉外衣,緊臂虯肌,疤痕累累,儼然是個匪徒。
寶如輕輕沾酒揩拭著,低聲道:“原來你曾說,你只給仙人崖的土匪作賬,並不曾參與搶劫。”
季明德輕笑,肌肉劇顫,清掉血跡的傷口整個兒露了出來,往裡足有三寸深,深可見骨:“如今也只是做賬,不過昨日那些家丁們難纏,我才親自出馬。”
寶如心說就憑你這一身的傷痕,誰信?
她針線做的極好,但還是頭一回往人身上放針,幾番針尖點到肉上,下不去手。
季明德又是一笑,忽而道:“方衡本要隨赤炎一同出城的,若非土旦一事,只怕你們此刻已經到洛門鎮了,沒有走掉,後悔否?”
寶如心說,我壓根兒就沒想走了。
她心中有微微的惱怒,一針戳下去,總算開了個頭。
季明德又道:“昨夜,赤炎和方衡商議,問及你的來歷,問及你為何會落於秦州,方衡實言告之,赤炎便答應他,願以五萬兩銀子買你,然後出城之後,贈給方衡,以示京中舊情誼,你覺得出城之後,赤炎會不會守諾?”
寶如低聲道:“應該不會。”
方衡是自幼在長安長起來的大家少爺,赤炎表面溫文爾雅,努力學習漢家文化,但七八歲開始一回回下秦州擄掠,名為王子,實則馬匪,是披著人皮的野獸。可以想象,出城之後,方衡肯定會被赤炎殺之,而寶如則得隨著赤炎一起同赴邏些。
逢傷口,必須一針一總角,便於拆線,也不致若動作太大,傷口會重新裂開。寶如不會縫傷口,用的是逢衣服的手法,一針針串過去,傷口倒是縫好了,不止九針,密密麻麻十幾針,針腳倒是很好看。
季明德看不到背上傷口,也並不覺得疼。她一雙柔軟的小手是最好的麻藥,如新生蕊的麋穗輕撓,在他背上緩緩遊走,細緻舒適,低頭咬線頭的一刻,滿滿的熱息,咬關輕合,唇軟糯,像照料一隻傷兔。
從八歲在永昌道上混,這是季明德第一次接受如此細緻的縫合,若可能,他倒希望傷口能再長一點。
終於,寶如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實事上我娘並非同羅族的姑娘,她只是婢女,恰相貌生的好看了些,才被濫竽充數,貢給皇家的。你若也貪圖那一口,肯定會失望的。”
季明德轉身,那張溫潤的臉,和緊虯腱子肉的臂膀截然相反,也是昨日在關山上那一回殺的太盡興,到此刻那暢快淋漓還浮在腦子裡,斂不出往日的溫柔來,粗聲道:“那不如此刻咱們就試試?”
此時他臉上的神情,端地就是個匪徒,恰如在她夢裡,坦露無疑的慾望。
寶如懸提一顆心,手裡的針輕顫著:“季明德,你會後悔的。”
季明德忽而摟腰一攬,將寶如拉坐在自己大腿上,沿頰輕嗅。楊氏整日給她燉些滋補名藥,她面頰上都是淡淡一股藥香。
寶如忽而一掙,軟溜溜的兔子被逼極了想咬人的架勢,季明德再拉一把,羊腸細線頓時根根迸裂,深深的鈍角傷口再度裂開。
恰這時,寶如一把推開了窗子,